我強忍住恐懼,顫顫巍巍地看向后視鏡——
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從鏡子里猛地躥了過來,眼珠子凸起,咧著嘴笑得陰森:「來陪我吧……」
18
尾音拉長,聲音幽遠空洞,如同地獄索命的閻羅!
「啊——!」
我再也控制不住地尖叫起來。
方向盤也不受我控制了,有一股力量控制著它往左側的樹林撞去!
砰砰砰!
連續撞倒了好幾棵大樹才堪堪停下,而我只覺得額頭一陣țùŦũ劇痛,人瞬間失去了意識。
在陷入無盡黑暗前,我只剩下一個念頭——一切都完了!
一陣陣天旋地轉后,我一個踉蹌,竟然站在了馬路中央。
而前面,一輛客運車打著遠光燈朝我駛來,速度極快。
嘭!
我來不及躲避就被撞飛了!
但我并沒有感到痛楚,緊接著,眼前景象再次轉變。
我站在了馬路邊上,就在墳頭路前面的分岔口,客運車還在,遠光燈照出了車前方的景象——
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嬰兒,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嬰兒的哭聲在夜色下傳入樹林,又從里面傳回陣陣空曠的回音。
客運車的門被打開,一個男人走了出來,我似乎聞到了酒氣。
男人越走越近,我看清了他的臉。
是車隊的老大——陳建。
再細看,客運車正是我出車的那輛!
「媽的,你找死嗎?」
陳建走路晃晃悠悠,說話也有些含糊不清,卻在走近女人后,眼神露出了幾分驚喜:「喲……」
只見女人雖然倒在地上,身上還淌著血,可依然不掩風韻。
陳建醉醺醺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隨后斂去眼底的貪婪,道:「我抱你上車,送你去醫院吧,你受傷挺嚴重的。
」
女人頓時驚喜不已,連忙喊道:「你先救救我的孩子,他發燒了。」
「好。」
陳建把女人和孩子一起抱上了車。
可是!
客運車并沒有往市區方向走,而是往楊村方向去。
我跟了上車。
客運車一直往前走,女人慌了:「你不是說送我去醫院嗎?怎麼往這邊走啊?」
陳建終于露出猙獰的面孔,他把車停在一處極為偏僻的路段,然后起身走向女人。
笑容十分猥瑣和貪婪:「嘿嘿,我艷福不淺嘛,想去醫院啊?伺候好你大爺我,我就送你去啊!」
說完,猛地撲向女人,緊接著就是衣衫被撕碎的聲音。
女人絕望的哭喊,與嬰兒的哭聲交織在車里,我看得無比揪心。
可我怎麼也靠不近他們!
也阻止不了悲劇的發生!
「媽的,吵死了!」
陳建一巴掌扇在女人臉上,又不知從哪兒掏出來一把刀,居然對準了嬰兒的口:「哭哭哭,看我割了你的舌頭,還哭不哭……」
「不要!」
「不要!」
我憤怒的聲音與女人絕望的喊聲同時響起。
可陳建已經手起刀落,嬰兒啼哭聲戛然而止。
隨后,是絕望的掙扎與哭喊。
完事后,陳建竟然拖著女人走向不遠處的河邊:「賤女人,讓你哭,讓你喊……」
一邊罵,一邊把她的頭按在河里。
待女人再無聲息后,陳建才把她拖到樹林中,挖了個坑扔了下去,然后回到車里把嬰兒的尸體也一并扔到坑里,草草掩埋。
隨后,開著車揚長而去。
19
我悲憤地站在夜色下,目睹了這一慘案的發生,卻只覺得深深的無力。
難怪怨恨深,難怪有那麼強的執念!
一個母親,因為孩子生病急于求醫而半夜出門,誰知竟遇到一個醉酒的禽獸,葬送了母子二人的性命。
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我心里的怒火不斷地翻涌!
該死的陳建!
原來他這麼害怕,是因為他就是兇手!
畫面再轉,我看到女人化作冤魂,找陳建復仇,只是每次上了夜車后,她就把夜車司機當成陳建纏了上去,隱約間我看到掛在車頭上的平安結發著詭異的紅光,紅光中我又看到,平安結里面是一撮頭發和一些指甲。
我記得這個平安結是前臺美女給我的,還說是陳建送的,保平安。
所以女人根本不是纏上我們,是把我們當成了陳建,陳建用指甲和頭發誘導了女人,他要把我們當替死鬼。
「啊——!」
我悲憤地仰天大吼。
可下一秒,我猛地睜開眼睛,人嗖地一下坐了起來。
隨后一怔!
只見周圍不再是漆黑一片,入目皆是白色, 我居然在醫院醒來。
「林正,你醒了?」
我愣愣地循著聲音望去,只見是一個穿著制服的警察, 我激動地喊道:「警察先生,我要報警!有人殺人了!!」
看到我如此激動,警察連忙叫來醫生給我打了鎮靜劑。
我慢慢地冷靜下來, 也從警察口中知道了我昏迷后發生的事情。
原來,我昨晚出了車禍,車剛好撞到了一處被挖開了的墳包, 里面有一對母子的尸體。
經過 DNA 比對, 已經確認了死者的身份。
法醫推斷死亡時間是在一個月前,尸體有被撞擊的痕跡,不過女人的死因是溺死,而嬰兒的死因是活埋。
換言之,嬰兒雖然被割了舌頭,但被埋的時候還有生命體征。
我心如刀絞!
「經過痕跡比對,撞到死者的車輛就是你昨晚開的那輛客運車, 所以我們需要給你做個口供。
」
聽言, 我道:「加上昨晚, 我才上崗三天。」
警察點頭:「我知道, 我們已經確認兇手是誰了,給你做口供只是例行公事。」
聽到這,我才恍然明白。
是啊!
那晚陳建犯案時喝醉了,辦事粗魯,肯定在女人身上留下了不少生物信息, 只要經 DNA 比對,輕而易舉就能確定兇手是他。
錄完口供, 我躺在床上,心中感到一陣陣心痛和悲涼。
也許她的執念并不來自她本身, 而是來自孩子。
于母親而言,那晚她該多絕望啊。
出院后, 我回到宿舍。
卻見鏡子中,女人抱著嬰兒看著我,眼中不再有怨恨和陰森, 只余下一片平和。
我也不再害怕與她對視,而是嘶啞著嗓子苦澀地道:「如果我早回來一個月就好了,是我的話,我一定會救你們母子的。」
女人聽到這句話后,竟朝著我笑了笑, 而后緩緩消散了。
我明白,她往生去了。
……
幾個月后, 我已經回到了原先打拼的城市,不過我一直都在關注這個案件的進度。
得知陳建竟然想用醉酒來減輕刑罰時,我仍舊覺得怒意難消, 這個畜生!
不過法官駁回了他的減刑請求,判處死刑,立刻執行。
而我, 也能在執行那天,捧一束菊花來到那對母子墳前,告知他們這個喜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