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思雖有疑惑,但還是帶著眾人離開了屋子,他是最后一個離開的,走之前還說了一句:「爹,有事就叫我啊。」
我笑著向他擺擺手,他這才放心地帶上了門。
出到院子里,老二靠了過來,「哥,那姑娘是誰?你認識嗎?」
云思連連搖頭,父親經商多年人脈雖廣,可自從他成為崔家主事人后自然也將那些人情往來一一熟記于心,此刻在腦子里翻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家耄耋之年的老爹和這妙齡女子到底有何關聯。
他瞪了一眼二弟,「你管那麼多做什麼?爹讓我們在外邊等著,我們等著就是了,難不成你還怕她把爹拐跑了不成?」
老二訕笑了幾下,無趣地走開了。
眾人在院子里站著,聽著屋子里不時傳出的陣陣笑聲,原來爹/(外)祖父精神頭這麼好的啊,是誰說的準備后事來著?
突然,一連串笑聲戛然而止,眾人面面相覷,都豎起了耳朵,里邊發生了什麼?
19
又過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云思大著膽子敲了敲門,「爹,爹?」
得不到回應,云思又加重了力道,「爹,沒事吧?」
屋里還是一片沉寂,云思一咬牙,「爹,那兒子進來了哦。」
推開門,屋外眾人都大吃一驚,方才那妙齡女子已不見了蹤影,只留下自家老爹/(外)祖父獨自一人躺在床上,嘴角含笑好似睡著了一般。
云思暗道不好,幾步上前探了探自家老爹的鼻息,忽然好像被雷擊中了一樣,「爹……他……走了。」
嗚嗚的哭泣聲立刻在門外響起,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崔云思深吸一口氣正要哭出來,跟上來的老二突然拍了一下他肩膀,「大哥你看,爹懷里抱的是什麼東西?」
這一打岔將崔云思醞釀出來的哭意生生壓了下去,他定睛一看,果然,老爹寬大的衣袖下面好像是抱著什麼。
他將袖子拉開,露出了裹得緊緊的畫卷。
小心地將畫抽出,再攤開,崔云思的臉上露出了從疑惑,到大驚,再到恍然大悟的表情。
老二也湊了過來,「讓我看看,到底是什麼?」
那畫上,是一個額上有著紅痣的妙齡女子,依偎在一個同樣年輕俊美的男子身旁,好一副神仙眷侶的模樣,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女子手中牽著一根黑繩,繩子的另一端卻系在一個身著華服、面容扭曲的男子脖子上。
「什麼呀?這樣不倫不類的,也不知道想表達什麼,不過,」老二語氣一轉,「那男子好面熟,像是在哪里見過,哥你覺得呢?」
崔云思按下跳得飛快的胸口,故作鎮靜地把畫又重新卷了起來:「哪有?所有畫上的人不都差不多?隨便那麼兩筆能看出來像誰才怪了。」
「不是,我真覺得面熟,你讓我再看一眼。」老二伸手就要來拿,被崔云思揚手一擋,「看什麼看,爹剛過世這后面的事兒還多著呢, 你是不是想偷懶?我可告訴你,孩子們都看著呢。」
老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哪有, 我是真覺得面……」話還沒說完被老大一瞪, 后面那半個「熟」字便硬生生吞了下去。
三日后崔家出殯, 崔云思偷偷將畫放入了自家老爹崔墨的棺柩,他看著棺里面的人良久,露出欣慰的表情,終于緩緩合上了棺蓋。
番外·崔云思篇
我叫崔云思,是崔家長子,我娘崔李氏是爹納的姨娘,可自從我記事起,就從來沒見過爹的原配夫人, 姨娘說她早就去世,不在人間了。
可每次提起那位原配,姨娘都是一副唏噓的神情,說她是多麼多麼的美麗, 多麼多麼的能干,待她們又是多麼多麼的好。
甚至還說, 我名字中的「云」字也是源自那一位。
我不由得對那位從未見過面的原配產生了極大的好奇。
爹對我們兄妹幾個都很好, 我們想要什麼他就給什麼, 唯一不能碰的就是,那幅他視為珍寶的畫兒。
直到有一天我和弟弟妹妹們玩捉迷藏,我無意間躲進爹書房的柜子里睡著了,醒來后透過柜子縫隙看到的,就是爹對著一幅畫兒一邊喝酒一邊傾訴相思之情。
原來, 那畫上額前有著紅痣的姑娘就是爹的原配呀, 她可真好看。
可是, 她腳下趴著的, 脖子上系著黑繩的男人又是誰呢?
回去后,我曾偷偷問過姨娘,姨娘大驚, 脫口而出「莫非是晉王」, 我再問晉王是何人, 姨娘卻讓我把在書房的所見所聞全都忘掉, 不要想, 也不要提,就讓它們埋在肚子里。
我不明所以但仍應了下來,卻將此事暗記于心,長大一些后就悄悄讓人去打聽這晉王是何人,和我家又有什麼淵源。
得知調查結果后我并沒有感到一絲輕松, 反而有了更多的疑惑, 當年父親的那位原配和晉王同時失蹤,掘地三尺也未能找出二人,他們到底去了哪里呢?
如今疑惑終于揭開, 爹,你和云姨今生未完的緣分,就在那邊好好再續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