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挖出來一個腦袋。
大伯制止我報警,并把它處理干凈。
當天晚上,工地死人了。
01
15 年。
我大學畢業。
當時市里開展棚戶區改造項目。
大伯的公司缺人,我跟著混了個項目經理。
開工第一天,幾個領導搞了個開工儀式。
我清閑下來,殷勤地給大伯點煙。
但我自己是受不了煙味的。
于是買了一盒口香糖打發時間。
結果大伯煙還沒抽兩口,就看到工頭老劉從天臺一路跑了下來。
他喘著粗氣,臉色白得嚇人。
「出事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老板,上面有東西!」老劉驚恐地指了指天臺。
「去看看。」大伯跑了過去。
我和老劉連忙跟上。
一路爬到頂樓。
這里已經砸了不少違建,堆滿了建筑垃圾。
幾個工人被嚇得不輕,圍在一圈正面面相覷。
「讓一讓。」
老劉上前扯著嗓門喊,給我們擠出一條路。
我跟在大伯后面。
還沒過去,一股濃烈的臭味撲面而來。
我強忍著惡心探頭往里看。
結果第一眼就給我嚇得不輕。
一個腫脹發白的人頭躺在地上。
它的頭發很長,是個女人。
眼睛和嘴巴用針縫了起來,被水浸泡后膨脹了。
線口被硬生生扯開,幾只白蛆正順著那些口子不停往外蠕動。
旁邊有一個被砸爛的水缸。
綠油油的臭水流了一地。
看樣子是工人拆違時,把它打碎了,才讓這腦袋重見天日。
「報……報警!」
我哆哆嗦嗦掏出手機。
大伯卻突然發起火來。
他扭頭甩了我一巴掌,然后奪過手機摔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他惡狠狠盯著我,像是要殺人一樣:「誰讓你報警。
」
「屁大點事,工地還干不干了?」
「老劉,給我把這東西砸了!」
老劉沒敢動。
大伯氣急了,抄起一把鐵錘,照著那腦袋就是一錘。
「撲哧!」
不知被泡了多久的腦袋被砸得稀爛。
白花花的液體伴隨著惡臭四處飛濺。
我終于忍不住吐了出來。
大伯連續砸了好幾錘,直到那腦袋徹底被砸成一攤爛泥才停手。
他把錘子往地上一杵。
陰冷冷的目光掃過我們所有人。
「大家出來下苦力,就是為了討口飯吃。」
「這件事一旦捅出去,工地停工接受調查,所有人都得餓肚子!」
「我也一樣!」
「今天在場的人,下班之后,找小張領五千塊錢紅包!」
「拿了我的錢,就把這事兒爛肚子里!」
「能不能做到?」
都是些下苦力的漢子。
五千塊錢,一個月的工資綽綽有余。
他們對視一眼,顯然已經心動。
老劉膽子大一些,心思也活絡。
他第一個站出來,鏟土把那一攤爛泥蓋住。
主打一個眼不見為凈。
然后就招呼其他人開始干活。
有人帶頭,其他人跟著動。
大伯的臉色也緩和下來。
只有我還抖得像個鵪鶉。
大伯忍不住拍了我一巴掌,打得后腦勺生疼。
「龜兒子沒出息。」
我捂著腦袋搓個不停。
但這一招確實管用。
我心里突然沒那麼害怕了。
大伯叮囑我:「你就在這守著他們,我去聯系渣土車。等會兒把這一堆東西,和那些建筑垃圾一起上車拖走,這事就算過去了。」
我問大伯:「大伯你不怕嗎?」
「怕個錘子!」大伯嗤笑一聲,「我搞這麼多年工程,什麼沒見過?」
他拍了拍我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文娃子你記住,這個世界上,只有沒錢才是最可怕的事!」
02
晚上。
我躺在床上。
「經理,經理。」
迷迷糊糊間,我聽到老劉在叫我。
我睜開眼睛一看。
我又回到了天臺上。
老劉正笑瞇瞇地看著我。
他拉著我走到水缸旁邊。
然后從里面撈出來一個人頭。
他慢慢扒開頭發,露出那腦袋的樣貌。
是個模樣俊俏的女人。
「經理,快來幫我拍張照。」
我身體像不受控制一樣,拿出手機拍照。
「來,笑一個。」
老劉把那腦袋摟在懷里,沖著我齜牙一笑。
「咔嚓。」
閃光燈亮起。
那腦袋上的眼睛突然睜開。
黑洞洞的,沒有眼球。
但我能感到,她在盯著我!
「呼!」
我突然坐了起來。
「是個夢?」
我抹了一把冷汗,心臟仍然在瘋狂跳動。
看了看時間,才剛剛十二點。
我又躺在床上。
但只要一閉眼,眼前就閃過那雙眼睛。
我徹底睡不著了。
突然間,耳邊突然吹過一陣涼風。
激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外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扭頭一看。
窗邊一個黑影快速閃了過去。
「工地進賊了?」
我心里一驚,拿著電筒出門查看。
只見一個人影正蹲在墻角,面朝墻壁,身體還左搖右晃。
我瞧著有些眼熟,試探著喊道:「老劉?」
那身影一頓,慢慢轉過頭來。
確實是他。
「經理?」老劉醉眼惺忪地說道。
他沖我咧嘴一笑,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我捂著鼻子向后退了幾步。
「工地上明令禁止喝酒,你這人怎麼不聽招呼?」
「嘿嘿……」
他還蹲在地上,一個勁沖我傻笑。
工地上最煩的就是這種老油條,狡猾得很,又抖架子。
但這麼晚了,讓他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
但這麼晚了,讓他一個人在這我又不放心。
「別擱這兒耍酒瘋了,趕緊回宿舍,明天還得上班。」
我上前拉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