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已經徹底變成了林澤的模樣。
他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房間。
林澤的這張臉,即使是害怕的時候,也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
「你想借尸還魂?」
我點點頭,還算聰明。
我將窗簾全部關嚴,室內瞬間進入了黑暗。
舉起歡喜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里面是個小人的陶瓷,上面放著一縷頭發和指甲。
用毛筆寫著生辰八字。
沒了歡喜佛的束縛,林澤從里面徹底飄了出來。
這一刻,劉子言才是真的慌了。
「不可能,不可能,那神僧說了......」
林澤大笑,打斷了他的話:
「神僧?你可能不知道,我爺爺是個風水師。」
「你太貪心了,你原本拿我的骨灰做成佛像也就罷了,偏偏還要將我的魂魄鎮壓在里面,讓我無法轉世。」
「但你不知道,我從小就看我爺爺和魂魄打交道,自然也能摸清楚其中的道道。」
「那所謂的圣僧早就被我嚇破了膽子,我原本是想讓你一命抵一命,可看到阮阮的一瞬間,我改變主意了。」
「你居然......囚禁了阮阮,把她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說話間,林澤的聲音哽咽。
如果不是我,他就跟劉子言同歸于盡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劉子言不斷重復著這句話,眼睛里的淚順著眼角掉在了地上。
「不過,我得感謝你,一直對外宣稱我沒有死,否則我怎麼重新回到這人間?」
劉子言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掙扎了起來。
表情驚恐,但隨后又恢復了正常,像是認命了一般:
「阮阮,你確定眼前的這個林澤就一定好人麼?」
我和林澤相識于三年前,很狗血的劇情。
我面試失敗,回家的路上,倒霉得被狗追了。
高跟鞋卡在了下水道縫里, 就在狗要咬上我腿的一瞬。
林澤出現了。
他很紳士地陪著我去了醫院, 打了狂犬疫苗,在得知我面試失敗后, 還熱情地幫我介紹工作。
起初我對他存了很強的戒備心。
可慢慢地我發現,林澤就是老人,老好人。
對誰都這樣。
我們相愛了,他從沒跟我紅過一次臉, 有著穩定的情緒管理。
在我無數個因為工作崩潰的夜晚,都是他安撫著我走了過來。
所以。
我篤定地看著劉子言:
「他是好人,也是我愛的人。」
他突然就笑出了眼淚:
「那既然這樣,還等什麼,你們難道不想趕緊重逢麼?」
14
我下意識看向了林澤。
只見他緩緩地上了閣樓,他的那幅油畫就在那里。
等了很久, 上面傳來了他的聲音:
「可以了。」
我顫抖地拿著匕首。
雖然這個過程林澤跟我說了無數次, 可真的操作起來我還是很害怕。
劉子言閉著眼睛沒有半絲掙扎地躺在那里。
我輕輕劃開他的手,將血滴在了碗里。
上了閣樓后,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香案。
上面擺著香燭和符咒。
正中間放著林澤的那幅油畫。
他指揮著我將油血點在油畫的眼睛上。
因為油畫吸收了他和劉子言兩個人的氣味,是最好的媒介。
隨著血液被吸收, 林澤靈魂的能見度越來越低, 直到消失不見。
這時下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阮阮。」
我強忍著激動跑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那個人含情脈脈地看著我,已然成了林澤。
我給他松了綁。
他激動地將我抱在了懷里。
這時樓上傳來了震動聲, 大約是劉子言的魂魄已經進了油畫。
我看向林澤,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他要超度劉子言,讓他安心投胎。
即使他害得我們曾經人鬼分離。
但林澤說, 不能剝奪了他再次做人的機會。
超度的儀式林澤沒有讓我看。
我在下面焦急地等待著。
擔心劉子言成了惡鬼, 林澤招架不住。
焦急地過了半小時后, 林澤臉色蒼白地走了下來。
看樣子是耗費了不少的體力。
我走上前, 他倒在了我的懷里。
15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的氣色好了不少。
我們又恢復了往日的樣子。
在家待了一周后,林澤突然告訴我, 要去原公司上班。
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因為當初我告訴劉子言,公司讓他回去上班只是謊言罷了。
公司的人就只是表達了一下歉意。
「為什麼要回到原來的公司?」
林澤擺弄著手中的花:
「我在那里待了那麼多年,馬上就要升職了, 就這麼放棄太可惜了。」
「可是......」
「怎麼, 你不想我回去麼?我還要賺錢給我們家阮阮買房子呢。」
說著將我抱進了懷里。
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但又找不到那個不對勁的源頭在哪。
直到林澤拿著公文包出門的那一刻。
我突然想到了劉子言死之前跟我說的話。
他死之前問我:
「阮阮,你就沒想過, 既然那佛像里面的是林澤, 那為什麼要讓我殺三個人呢?」
「等等。」
我叫停了即將出門的林澤: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為什麼林澤要在夢里殺三個人呢?」
林澤逆著光站在門口,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的身子一晃,隨后恢復了正常:
「你不希望他們三個人死麼?一個勒索我,一個污蔑我, 還有一個差點毀了你, 他們死了......」
「并不可惜啊, 這是獻祭啊,你忘了阮阮。」
不,這不是獻祭。
林澤想說的那句話, 并不是這樣的。
他想說,他們死了,我就可以清清白白地活在人間了啊。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