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睡棺材里,以蟲蠱為食。
我爸說:養到十八歲時,就活埋我,給體弱的弟弟借陰壽!
01
我蜷曲在棺材中,脖子上拴著冰冷的鐵鏈。
常年不見陽光,讓我看起來,臉色異常慘白,身體也沒什麼力氣。
我爸端著盤子,走了進來。
敲了敲棺壁,示意開飯了。
我虛弱地坐起來,看向盤中。
全是一個個正在蠕動的肉蟲,以肥蠶居多。
我早就麻木了。
抓起來一只,塞到嘴里。
能感受到:吞下去的一剎那,它還順著食道,一路往下地扭動著。
那滋味!
我爸抽著煙,漠視一切。
似乎我根本不是他閨女,而是他圈養的豬羊。
「護弟!」他突然開口。
「明天你就解脫了!」
他拿煙桿,使勁敲著棺材壁,當當當地強調。
「下輩子,機靈點,你投個好胎!」
呼地一下,他不屑地對著我的臉,吐出一大口煙。
我嗆得直咳嗽,眼淚控制不住地,簌簌流下。
他巴不得我死呢,用我的命,來換弟弟這輩子的健康……
我跟弟弟是龍鳳胎,但他出生后,就紫黑著臉,氣若游絲!
村里的八爺掐指一算,大驚失色。
他說弟弟的命格犯太歲,別看跟我一同出生,但他的生期,就是死日!
我爸跪地磕頭,求八爺破解。
八爺教了一套法子,也就是把我養在棺材里,替弟弟挨劫。
這樣一直等到滿十八歲時,再把我活埋。
他自有辦法,把我后續的福壽,全借給弟弟。
很陰毒,是不是?
別人家的閨女,都被父母寵著,享受著快樂人生。
可我呢!
很快,我吃完了。
我爸端著盤,哼著小曲離開了。
這時我家的院中,也「熱鬧」非凡。
我爸找了村里的木匠,正在打造大紅棺材。
雙人那種,一側用來葬我,另一側,到時會躺著一個紙人。
寫上弟弟生辰八字的紙人!
我隱隱聽到,我爸跟別人竊竊私語著。
「老趙,你要的蛇都抓來了,一百條整!全是野雞脖子,咬人疼著呢!」
我爸:「你把它們收好。八爺說了,明天活埋時,要把這些蛇也倒進棺材里。」
「讓這蛇可勁地咬護弟!它們越兇,她死得越慘,我兒子借來的福分就越大!」
這人聽得嘖嘖幾聲。
我很害怕,只能緊緊摟著自己,無助地蜷在棺材中。
沒多久,我爸招呼這些人,去吃夜宵了。
院中靜悄悄,靜到可怕!
但我屋里,卻起風了。
有一搭沒一搭地吹著,冷颼颼的小風。
我被凍得,直打顫。
但我知道,他來了!
又或者說:它來了吧!
02
我有一個秘密。
應該跟自己從小睡棺材和受劫有關。
我能看到常人不能見的東西。
記不清那是幾歲了,一個夜里,我醒來時,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
棺材的上方,飄著一個人。
一個模模糊糊的人。
他似乎也在偷窺我。
稍縱即逝,他整張臉還清晰了一下。
是個面無血色的青年。
我嚇到崩潰,嚎啕大哭,使勁喊我爸媽。
但,沒人回應。
反倒是他,飄飄忽忽地落了下來。
最終,躺在我身旁。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誰,為什麼會來找我。
但他很溫柔,并無惡意。
漸漸地,我倆成了朋友。
孤單的我,這輩子唯一的朋友。
我對他的稱呼,也逐漸變著。
從最早的大叔、哥哥,到最后,稱他為小白。
就因為,我在長大。
可他,永遠不變,是那麼地年輕。
現在,隨著冷風刮起,我知道,他又來了。
我抬頭一瞧。果然,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了棺材旁。
我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
「小白,我明天就去你的那個世界了!」
「那世界到底什麼樣?我真的好怕,在那邊,我誰都不認識!」
「我死后,你能來接我,保護我嗎?」
我自顧自地說著。
因為,小白永遠只會沉默,當一個啞巴般的聽者。
突然間,這模糊的人影,往前湊了湊。
他,趴在了棺壁上。
還伸出,那飄渺虛無般的手,往我臉頰上摸來。
他想替我擦去淚水。
只可惜,人鬼殊途,他碰不到。
他急了,又試了幾下。
我不想他這麼囧。索性翻個身,背對著他。
我繼續哭著。
小白一飄之下,躺了進來。
從后面,緊緊抱著我。
我更沒想到,下一秒,一陣微弱的聲音,突然傳到了我耳中。
「有我在,別怕!」
「也記住,明天兇時,無論誰喊你,都不要答應!」
「如果對方追得緊了,你就大聲喊出你弟弟的名字!」
03
兇時!
也就是明天的五到七點。
八爺掐算過,這是今年這一年中,最兇的時刻。
陰陽相沖、諸事大兇!
……
轉眼,一大早,天沒亮時。
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被摘掉枷鎖。
我爸把我從棺材里拎了出來,拖死狗一般,把我帶到弟弟的屋里。
有個老婆子,立刻給我化妝。
原本蓬頭垢面的自己,瞬間變了個模樣。
弟弟被我媽摟在懷里,一起冷眼旁觀。
他還總時不時咳嗽,極度虛弱。
「媽,這人一會死了,我的病是不是就好了?」
他連姐都不叫!只稱呼「這人」!
我媽呢,各種哄著弟弟。
「多福啊,你哪有病咧!我家多福,會長命百歲的!」
弟弟又問:「她長得真漂亮,她死后,我會不會也像她那樣,變得這麼漂亮。」
「會的會的!」我媽連連允諾。
順帶著,她也用惡毒加嫉妒的目光,狠狠瞪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