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整理著凌亂的發絲。
「林北是我虛構出來的,用來殺掉你的人。」
33
那個晚上,我滿腦子都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對付一個拿精神疾病為擋箭牌的兇手,該怎麼辦?
不用說我和許安安了。
就連警察,也沒有辦法讓他受到應有的制裁。
但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
我拍著許安安的背,想了很久。
最終,我打開了許安安的手機,第一次回復了肆意威脅許安安的夏言。
從那天起,一直和夏言對話的,就變成了我。
首先,我塑造了一個人,林北,這是一個早在夏言之前,就與許安安網戀的人。
他比夏言更強大,足夠保護「許安安」。
我讓夏言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并示其為威脅。
接著,我故意投入夏言的魔爪,讓他誤以為自己掌握了這個寢室,可以蹂躪這兩個姑娘。
我給了他所有的自由,滿足他所有變態的欲望。
可我們在寢室的每一個聊天,都是「林北」。
我說,「那個林北,你覺得他會對你怎麼樣啊?」
我說,「說起來,那個林北,真的很適合結婚,雖然很直男……」
至于許安安,也一直在搭話。
「結婚啊……其實我也真的有想過。」
這些話,用聊天記錄,用那個浴室的攝像頭,全部傳到了夏言的耳中。
讓他以為,林北,是這兩個女生心中,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實際上,每一個夜晚,只有我和許安安兩個人互相打氣。
我說,安安,就讓他贏吧。
讓他贏多少次,多少天都可以。
我們只要贏一次就好了。
直到,林北這個人,在夏言心中的威脅,越來越大。
他拼了命地試圖毀掉許安安,毀掉許安安與林北的愛情。
終于,當我知道夏言的心理診斷書已經安排妥當后,
我制造了許安安的失蹤,等到了找上門的夏言。
我知道的,他早已認定,是我將許安安交到了林北的手里。
這就是我為他埋下的陷阱。
34
小屋中,夏言靜靜地聽后,忍痛發出了冷笑。
「你捏造了一個不存在的人,讓他殺了我?」
「你當警察是傻子嗎!怎麼可能找不到林北的身份!」
夏言扶著沙發,撐著身子咬牙叫囂。
我拍了拍手,以示對他機智的尊重。
「你考慮得很周全,所以,還要有最后一步。」
「讓不存在的人,殺了你。」
「然后,讓你,成為那個不存在的人……」
「我知道你很看不起我,看不起我爸,他是個蹲監獄的。」
「但你知道嗎?你以為精神疾病是你的盔甲。」
「那也是我唯一的武器了,夏老師。」
「這座城市里,很多心理醫生,做過我爸的學生。」
「而我用你的名字,找到了你的心理醫生。」
「在你強暴許安安的第二天,我去探監了,我問了爸爸,一些心理學上的問題。」
「關于怎麼引導一個精神衰弱加上偏執癥的患者,爆發出對某個人的仇恨,與妒忌。」
「這樣的一份催眠報告,可以初步診斷很多問題。」
「今天是你出診斷報告的日子,沒錯吧?」
「我可以提前告訴你,人格分裂。」
「我貼心嗎?」
「我用你的名字,找到了你的心理醫生,沒有人比我更關心你的病情。」
「我甚至還幫你補全了你分裂出去的人格。」
我用黑手套拍了拍他的臉,滿意地笑著。
而我說的越多,夏言眼睛中,越是充滿了驚恐。
最后,我俯下身子,貼向他的耳邊,輕聲地呢喃。
「您就是林北呀,夏老師。」
35
伴隨著夏言最后的掙扎。
我用了力。
刀,刺入夏言的心口。
刀鋒在左,刀背在右,反手刺入,刀口向右下,力度由重到淺。
那是自盡之人該留下的傷口。
夏言的目光瞬間渙散了。
音樂還在播放。
那個傍晚,夕陽把云彩燒得通紅,我與許安安毀掉了他身上各處的傷痕,漸漸地,尸體看上去特別殘忍。
很像是,一個瘋子在對自己自殘。
當一切布置好后,我們對著最后的臺詞。
許安安緊張得發抖,而我看向矗立在荒野的舊樓,低聲地安慰著她。
許安安,這一切都是沒有辦法的。
這座城市,同樣是一座叢林,鋼鐵的叢林。
爭強斗狠。
學會示弱。
尋找靠山。
哪怕是狐假虎威,尋找不存在的靠山。
都是為了生存下去。
所以,我跟你講講另一個傳說吧。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存在過狽。那只是一只學會騙人的狼。」
「我們會贏的。」
在許安安平靜下來的那一秒,這個夏天,就已經終止了。
同樣終止的,還有如同地獄一樣的噩夢。
在這場噩夢中,夏言用精神疾病,堵住了許安安的所有生路。
我便用人格分裂,送他一個自殺的完美死亡。
我們都在人心的最深處,作困獸之斗。
最后,是我與許安安攙扶著,走出了居民樓。
36
草坪上,梁警官點起了一顆煙,眺望著遠處的河水。
我想他已經知道了什麼。
因為他的嘴角,都是自嘲的笑容。
「那你最近在做什麼?」
「當了老師,在大學教表演。」
「哦?走了關系嗎?畢竟……好像從沒見過你演的戲。」
梁警官聽了,不禁搖頭笑了笑,盯著我緩緩說,「可不要誤人子弟啊。
秦幼。」
像是,在威懾。
「別這麼說,您之前看我的表演呀。
」
我巧笑嫣然,側過頭去看已是中年的梁警官。
「那一年夏天,兩個攝像頭,十三個晝夜。」
「沒有人喊 cut。」
「那場戲,319 個小時。」
「拿的獎,是一條命。梁警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