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壓不住嘴角,輕蔑地笑了:「立場站錯,就是這樣凄涼的。」
話還沒說完,我媽突然一聲驚叫,我轉過頭,發現老道已經單手將她的脖子箍住,整個人抬起吊在半空。
我一下子慌了,連忙撲過去,抄起地上的鐵鍬,拼了命地打在老道的后背。
然而他好像并不吃痛,依然緊緊箍住我媽的脖子,騰出另一只手抓緊我的脖子,也把我抬到半空。
我無力地放下鐵鍬,呼吸不上,臉憋得老紅,腦袋暈暈的,想伸手摸出懷里的小刃,但是已經沒了力氣。
突然,墳地里傳來一聲炸裂的聲響,一個僵硬的人影從墳坑里破棺而出,跳出來的一剎那,剛好天上的一道閃電劈在了他身上。
他身影頓了頓,然后鬼魅般出現在老道身旁,雙手扭了幾扭,就把老道兩條手臂卸了下來。
我和我媽跌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驚悚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只見我哥身穿縞素白衣,雙目通紅,周身陰風陣陣,正死死地盯著老道喊:
「爸,我等得你好苦啊。」
老道的雙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最后完好無損地恢復原樣。
他臉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仔細地觀摩著我哥:
「太完美了,翠翠給我生了個完美的容器。」
地上的喇嘛發出了驚駭的聲音:
「不可能,明明紅棺鎮壓,血釘封棺,再厲害的鬼煞也會神魂俱滅,你怎麼……」
我哥的嘴巴咧到了耳后根:「妹妹,妹妹,保護我。」
我望著我哥的樣子,眼里流出了淚:「哥,委屈你了。」
喇嘛恍然大悟:
「原來是你!招娣, 你在黑羊羔子血里做了手腳。
」
我媽狠狠踢了他一腳:「要不是你突然竄出來,我們哪里需要多做這幾場戲?」
喇嘛痛得嗚哇亂叫:
「原來自始至終,都是你們一家子搭的戲臺!為什麼,為什麼要拉上無辜的村人墊背?」
我苦笑了一聲:
「無辜?一點都不無辜!他們才是最該死的。
「當年為了得到我媽的金銀首飾,幾乎全村人合起伙來,害得我爸英年早逝, 害得我媽守活寡,艱難地拉扯大兩個孩子。
「他們就該死絕了才好。」
喇嘛的聲音漸漸小了:「原來如此, 怪不得你們設局, 要讓村里的人懷上蟾蜍卵……」
老道則目光陰鷙, 干咳了一聲說:
「原來一切都是我種下的因啊。
「太享受了, 這種縱橫交錯造就的果, 皆源于當初我種下的因的感覺, 存在感滿滿啊。
「我當初硬塞給你的一箱金銀首飾,原本是作為撫養長生的酬勞, 沒想到竟然害得長生的養父被村里人盯上致死。
「看來我這手布局,真的算完美至極, 當然了,現在我要收網了。」
15
番外:
雷雨交加下,密林中。
我哥的身影逐漸消散。
我媽勸他早日投胎。
不要執著于人世間。
他乖巧地點點頭,轉身沒入了黑色的樹林中。
他說:「媽,招娣, 替我好好照顧我娃兒。」
他誕下的嬰兒, 此時靜靜地躺在我的懷里,睡得很香甜。
她是個可愛的女娃。
她剛才幫助我們,擊殺了她爺爺。
那只老謀深算了十八年的蟾蜍。
她用盡吃奶的力氣, 把封棺釘刺入她爺爺的心臟, 了結了他的性命。
也了結了這一切的因果。
我把小侄女讓我媽抱著, 轉身扶起地上奄奄一息的喇嘛。
剛剛有了他的臨陣反戈,幫助我們反殺蟾蜍老鬼,才有了現在煥然一新的局面。
他現在修為全廢, 又斷了一手一腳, 躺在地上有氣兒進,沒氣兒出。
我吃力地背起他,決心救他一命。
雖然他曾經起心動念,全是惡毒的設計,但幸好, 最后關頭,他動了善念,犧牲了自己, 由惡轉善, 立地成佛。
唯一心疼的是我哥和我媽,戴著面具,演了那麼多年的戲, 只為了討回一個公道和透著喘息的新生。
對了, 新生!
我轉頭看著我媽懷中睡得香甜的女嬰,心想:
「新的生命,就應該陽光明媚, 歡呼雀躍。并且應該得到所有人的小心呵護,直到生命她自己茁壯成長,獨當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