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爹他一直覺得是你害了他全家,讓他孤苦伶仃。」
「當初你媽死的時候,他就想摔死你,如果不是我攔著你早就死了。」
三叔公嘆氣。
聽到這句話的我如五雷轟頂。
「為什麼?」
我苦澀地問,從小到大什麼欺負我沒受過,但我都能強忍。
但就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想弄死自己,我接受不了。
「你八字全陰,天煞孤星命,注定會克死全家,但這不是你的錯。」
說到這里,三叔公頓了頓意有所指道:「是你陳家的命,你只是倒霉承了陳家幾百年來積攢的這份不好的氣運。」
「那他為什麼要去做陰官,想辦法殺了我就是。」
我低著腦袋喃喃道。
「你的命格太毒,他不敢殺,怕投不了胎,而且殺兒子進不了祖墳。」
「后來他不知道在哪里學的路子走棺運,估計是想拿你做投名狀,去當地府陰官。」
「讓你穿白紙衣服是為了方便認出你好勾魂。」
「卻沒想到你陳家祖宗來給你報信,真是萬幸。」
聽完這番話,我看著外面院子里跟雞鴨玩在一起的劉勇,感受到我的目光,他立馬對著我咧嘴笑。
此時的他一身臟兮兮的,嘴角還流著口水,但是他笑得無憂無慮。
「我好羨慕劉勇叔,為什麼我生下來就不是個傻子呢?」
「傻了挺好,什麼都不知道,就算被殺了也不會痛苦。」
這句話脫口而出,我看見三叔公的臉一僵,他看自己兒子的眼神無比復雜:「你叔他跟你一樣,命不好。」
三叔公的兒子以前挺正常的,只是突然有一天就瘋了。
跟個幾歲小孩一樣,人都不認得。
「叔公知道你從小不受人待見,村里只有小勇愿意跟你玩,所以等叔公以后去了你可得照顧好你勇叔。
」
「肯定!劉勇叔雖然傻但一直照顧我,像是把我當弟弟一樣。」
「那這樣,今晚上,你聽叔公的……」
?
8
深夜。
我在自己家里,看著面前的紙人發呆。
紙人是照我的樣子找村里的紙匠糊的,上面用我的血寫上了我的生辰八字,還穿了我的衣服。
「你爹昨天晚上魂魄未聚神志不清,但今晚上可就有靈智沒那麼好騙。」
「紙人有你的八字,它被你爹鎖走的時候會發出慘叫,也許能蒙蔽你爹。」
「但你絕對不能有任何動作,躲在床底下保持安靜,不要跟他對視就沒事了,記住千萬不能對視,他看到你的眼睛那你就藏不住了。」
按照三叔公所說,我又捏著符包鉆回床底,這一次我裹了一層被子,用棉花塞住了耳朵。
我想面朝墻睡一覺。
沒多久,鐵鏈的聲音又傳來了。
很快院子里傳來了我的慘叫聲,我盡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可那個聲音就像是能穿透靈魂一樣。
我好像看見自己被爹無情鎖魂的畫面,心里更加恐懼。
強忍著瘆人的感覺,我緊閉雙眼一動不動。
「不對,不對,你不是我兒子!兒子,你在哪兒?快出來!」
忽然外面傳出我爹焦急又陰狠的聲音。
他果然有靈智了!
我躲在床下一動不敢動,心想怎麼回事?他怎麼發現紙人不是我的?
沒事的,三叔公在我身上畫了符,只要我不看他的眼睛,他就看不到我!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沒忍住扭頭看著床外的情況。
我始終覺得看不見毫無準備才是最恐怖的。
果然,我爹開始到處走來走去,鐵鏈聲遍地。
我多希望他找不到我。
可最終他踩著紙鞋的腳還是站在了床前。
「只有這里沒有找了。」
聽到這句話,我心都提了起來。
下一秒,這雙腳慢慢浮了起來,像是上床了。
我吐了一口氣,看來他是去床上找我了。
可緊接著一聲脆響,我就看見我爹倒立著的臉正對著我笑:「找到你了。」
「啊!」
一聲驚呼,我看著眼前腦袋著地的爹害怕到了極點。
我爹伸手想要抓我,那只手平常絕對摸不到床底最深處,但現在它不斷地在變長。
眼看就要摸到我,卻被我手里的符包攔住了。
我能看見它散發著淡淡的白光。
可我爹的眼睛看著我,我忽然感覺有些頭暈,手里的符包也快拿不住。
關鍵時刻我咬了自己的舌頭,吃痛以后連忙想要閉眼。
可我發現自己的眼睛根本閉不上。
他看到你的眼睛那你就藏不住了!
想起這句話,我心寒無比,關鍵時刻我把符包放在眼前擋住視線,然后才強行閉上了眼睛。
我能感覺到我爹就在我面前,很近很近。
近到我身上的汗毛好像都碰到了他。
近到我小心翼翼呼出的每一口氣都會被擋回來,就像是吹到了他的臉上。
我很怕,身子不自覺地顫抖,但我就是死活不睜眼,我不想死!
我也不敢睜眼,我怕我睜眼就看見我爹的那張臉在眼前。
「喔喔喔!」
煎熬了許久,我終于聽見了期待已久的雞鳴。
面前的那股陰冷氣息一下子消失無蹤。
我知道,今晚上又熬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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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匆匆跑到三叔公家里,卻沒有看見他,只看見劉勇叔在院子里啃窩窩頭。
見我來了,他把手中沒啃完的窩窩頭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