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叔公盯著我的眼睛再次發問。
我內心無比糾葛,就在我即將說出事實的時候,手里的牌位一沉。
低頭看著它,我就知道是老爹在提醒我,便再次搖頭。
?
?
3
棺材下葬的時候。
因為有大公雞鎮棺,都很順利。
我看著爹的棺材入土,掩埋。
然后就是聽三叔公的燒紙下跪念悼書,最后一把火燒了棟紙房子。
「可以散了。」
等流程都走完,三叔公一放話,村里人馬上就撤了。
而我則跪在剛起的墳包邊上。
旁邊是我媽,我哥的墳,再往上一片是陳家的祖墳,埋了祖祖輩輩。
「黑娃子,你終究是斷了你爹的棺運,雖然你是他的兒子,但他肯定不甘的,今晚回家以后記得關好門窗悶頭睡覺。」
「不管聽見什麼都別開門,不管看見什麼都裝沒看見,最好就別下床。」
三叔公一臉嚴肅地說完,又遞給我一個三角形的符包。
「這個,你貼身放著,熬過今晚上就好了。」
我接過符包,其實就是一張黃紙符折成了三角形方便攜帶,看著上面血紅朱砂的紋路,我點點頭。
三叔公看了看我的外套,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走了。
等確定周圍空無一人以后,我趕緊脫下外套。
此刻我的手上畫滿了奇怪的符咒。
脫下上衣,胸口也是符咒。
按照爹說的,我需要把這些東西謄抄畫在紙錢上全部燒給他。
于是我拿出藏在褲兜里的毛筆和墨,開始照做。
一邊做,我一邊哭。
我從小體質弱,八字又全陰,邪乎到母親一出生就翻白眼死了。
聽說她死的時候嚎了很久。
接生婆說我在肚子里就是不肯出來,硬是折騰到人死了才消停。
以至于村里人當時都說我是不祥之兆,勸我爹弄死我。
但我爹沒有那麼做。
后來我家的情況越來越差,一開始我爹失去了族老資格。
然后地里長怪東西莊稼死光。
再是他身體越來越差,前些年明明是壯年,可摔了一跤就差點死在山上。
至于我哥,本來挺聰明,忽然就腦子不靈光,變得癡傻。
最后在山上為了給我摘個果子,摔下去就死了。
后來是三叔公給我錢讓我去縣城上學,我爹這才安生了兩年。
我也徹底信了我就是個喪門星的事實。
現在,我連最后一個親人都沒了。
想到這里,我悲從心來。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抄完了所有符咒。
周圍忽然卷起一陣風,把燒完后的紙灰吹到祖墳上,一片片的每個墳包上都沾了點。
而我爹的墓碑右下角,則多出來了一個四四方方的詭異黑印,只是看起來很淡很淡,像是沒成型。
「爹,有官印了!」
我興奮地說著。
爹說過,有官印了就代表他走上棺運了,只要晚上再幫他一個忙,他的事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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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夜晚,我穿著白紙衣服待在家里。
爹說過讓我穿著白衣服等他來,刻錄下我的樣子好提交給下面保我平安。
我沒有關門,也沒有聽三叔公地去睡覺。
畢竟我沒有斷掉我爹的棺運,相反還幫了他。
時間一點點過去,昨晚上就沒睡的我開始犯困。
「喵!」
安靜的夜晚,一聲奇怪的貓叫將我驚醒。
屋外似乎來了什麼東西?!
我渾身冷汗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毛毛的月光下,院子里一只黑貓正在舔爪子,舔一下叫一下。
它的聲音很怪,不像正常的貓。
叫聲之間,夾雜著近似嬰兒的啼哭。
我感覺我的汗毛都炸起來了。
看了看時間,剛好是午夜十二點整。
除了貓叫,外面安靜得可怕,就好像整個空間都陷入到一種奇怪的環境之中了。
我心里正在忐忑,才發現大門不知何時開了條縫,一股陰風吹了進來。
呼~
被風吹著的我只感覺汗毛倒豎不寒而栗,尤其是身上的冷汗未干被這陰風一吹。
那感覺像是只冰冷的手在你身上摸了個遍。
徹骨的冷,骨頭都在痛。
下一秒,就在我抱著自己瑟瑟發抖,心想著我爹怎麼還沒有來的時候,突然我炸了,整個人大叫地往后一跳,結果跌坐在地。
因為我看見了門上憑空地多了一個紅色的血手印!
那手印纖細小巧,絕不可能是我爹的,倒像是個女人。
詭異的是,那手印還在涔涔地往下流血。
自它之下,將門都染紅了。
「喵嗷!」
突然那只黑貓又發出了凄厲的叫聲,整個身子都繃緊弓起,不斷地齜牙低吼。
我心中一沉,半夜黑貓叫,必有邪祟到。
果不其然,黑貓的那對眼珠子在夜晚里透著幽光,視線落在了大門口的位置,并且緩緩轉動腦袋。
就像是,盯著某個朝院子里走的東西一樣。
可我什麼都看不到。
我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爹!」
我急了,大聲喊道。
沒有回應,同時我發現那只貓的腦袋現在對著我。
但它沒有看我,而是警惕又畏懼的伏低身子,看著我面前的空地。
我看著面前空空如也的院壩,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貓能看見人看不到的東西。
我面前有什麼?
下一刻我突然感覺脖子一涼,像是有只手在掐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