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被扯得衣不蔽體，村長拗不過她，才惡狠狠地威脅奶奶。

奶奶誓死不從，還沒來得及整理衣服，把村長趕走，卻被一群村民涌進來圍觀。

這一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村長帶著意味深長的微笑離開，奶奶的名聲徹底毀了。

沒有人相信阿爸是爺爺的遺腹子，都覺得那是村長和奶奶一夜情的產物。

奶奶作為一個寡婦，為了存活，忍受了很多痛苦和委屈。

今天，村長更是拿來一堆聘禮，說要來娶奶奶！

我即使再害怕奶奶，這一刻我都感覺到了莫大的侮辱。阿爸和阿媽卻巴結著村長，恨不得立刻磕頭叫村長阿爸。

奶奶卻笑了笑：「好呀，畢竟我們是老相好呀。」

「不！奶奶！不要！他不配當我爺爺！」我看著陌生的奶奶，似乎那些侮辱都消失了。

阿爸狠狠甩了我一個耳光，接著把我摁在地上，頭直直往下摁了三下：「叫爺爺！」

我咬著唇，死活不開口，奶奶不悅地開口：「掃興的丫頭。」

弟弟這時沖出來，肉乎乎的小手抓著我：「姐姐不痛，呼呼。」

這是奶奶的苦衷，我看著對我點頭的奶奶，抱著弟弟進了里屋。

這個世上除了奶奶，就只有弟弟了。我和他見面不多，可他就是很黏我。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那是奶奶送我的禮物。

10

奶奶和村長的婚禮大辦特辦，所有人都在看著我們家的笑話。誰都知道，村長不僅貪圖色相，還貪圖著奶奶的指甲。

我見到那些人諂媚的嘴臉就喘不過氣，奶奶那些痛苦的回憶在我腦海里回放，我根本就受不了。

直到一個佝僂著背的婆婆出現，她滿臉蒼白，虛弱得要倒地。

她看見奶奶就抓著她的手說道：「春花，救救我吧！

「半根指甲，看在我們往日恩情分上！」

在大喜的日子里，她跪下，苦苦哀求著奶奶。我明明在奶奶眼里看到了心疼和愧疚，她嘴里卻吐出「什麼阿貓阿狗都丟進來！」

奶奶撇開了那個婆婆的手，嫌棄地示意村長端水洗手。回憶涌現，那是奶奶最好的朋友，也是一路治愈奶奶的錢婆婆！

阿爸連忙招呼人，一把抓住錢婆婆。就當他們像拖死狗一樣拖走錢婆婆時，奶奶冷笑著說：

「掃我興，丟給我處理！」

她俯下身子對著錢婆婆耳語，錢婆婆的眼淚流了下來。

我卻始終也想不明白，奶奶為什麼見死不救？

11

我的耳邊閃出奶奶說話的聲音：「錢阿姐，不是我不救你，這個是拿兒孫命來換的呀！

「你命好，兒子、兒媳孝順。我命不好，用了它，老阿姐，別怪我！」

錢婆婆落寞地離開，我知道一個殺局形成了。他們誰都逃不出奶奶的手掌心，他們罪有應得。

婚禮還沒結束，村里又傳出大壯哥死在了池塘邊。熱熱鬧鬧的婚禮暫停，所有人都看著奶奶。

大壯哥癱瘓多年，求得指甲后生龍活虎，現在卻死在了池塘邊。

我們一群人過去時，奶奶卻不慌不忙，她根本不怕被人懷疑，即使這個事情和她有關！

大壯哥的死怎麼看都是和奶奶有關系，所有人都被恐懼籠罩著，宋老頭當時的真仙不是仙扎入每個人心中。

「我有沒有說過，大壯不能碰女人！」

奶奶冷冷地掃過大壯哥的媳婦，這時還在哭嚎的大壯哥媳婦愣住了。

她眼神閃躲，手卻捂著肚子。

「罪有應得！我給每個求甲的人都囑咐過！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副作用，而這些副作用能牽扯他人，還會讓自己斃命！」奶奶張開雙手。

「畢竟十指連心，你們檢查自己是不是和大壯同一批命脈吧。」

人群里傳來一陣驚呼，零零碎碎沖出幾個人揪住大壯哥的媳婦：「你們自己死別把我們拖下水！」

大家都面面相覷起來，十指連心，一個人的副作用可能會連累到其他人。

他們害怕地跪在地上，求奶奶幫忙，卻忘記以前是如何羞辱和嘲笑奶奶的。

12

「好呀，副作用一共有兩次，既然已經催發了，那大家等第二次再來找我吧。」奶奶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到時候十根指甲燉一鍋，你們喝下就徹底永生了。」

奶奶不是仙，她是怪物，我現在一點都不怕她。人比怪物，更可怕。

圍觀的人看著水里的尸體，那一刻害怕變成了貪婪，所有人提心吊膽的副作用變成了永生的蛻變。

奶奶蠱惑著說，只有經歷兩次副作用活下來的人，才能得到永生的全甲宴。

只有我知道，大壯哥不是死于副作用，而是他趁機偷摸了我，這是奶奶的報復。

村里哀號聲一片，村外的人也爬進來住下，痛苦讓他們感到快樂，永生的條件近在咫尺。

村長和阿爸阿媽作為自家人，痛得生不如死，他們堅信奶奶會保佑他們。

我出門看到的人，無一不是布滿甲痕，村里的香味愈發濃郁，我有點看不懂奶奶到底想要什麼了。

13

錢婆婆死了，錢婆婆的兒子和兒媳扛著草席在我家門口大哭。

爸媽也徹底放棄對奶奶的懷疑，神仙沒有七情六欲，自然不會在乎自己的好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