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蓄滿憤怒。

「曾少青今天根本不在圖書館，是你通知他有危險了？！」

14

是啊，是我在調虎離山。

我打電話給曾少青提醒他離開，誰讓我爸只有去狩獵時才不會帶平日用的手機。

看不到我的行蹤，我才有救人的機會！

「為了一個男的，你就背叛我？你們才認識多久，你對得起我麼！」

我爸大吼一聲，面容猙獰持刀走向我。

對得起，這三個字壓了我足足二十年。

張口閉口對不起他，太好笑了，是我逼他離婚？是我逼他變著花樣糟蹋我，是我逼他害人？

我只是他用來自證成功的工具。

他還想蠱惑我：「吃腦子不是有用嗎？你看你成績進步了多少，等你考上清北，爸爸就陪你去北京住，爸爸都看好房子了，我們租一套，可以一起……」

「一起？誰要跟你一起！」

這一刻，二十年積壓的憤怒在這一刻徹底暴發，渾身血液咆哮，再大的雨也澆不滅我的恨。

我發狠地用石頭砸斷門鎖，揚起的灰塵中，霉臭味撲面沖來。

心里升起從未有過的暢快。

失蹤的學生們蜷縮在陰暗的角落，眼中滿是恐懼與無助，我來不及數有多少，沖他們大喊：「快跑！都往西邊跑！」

這些人里，我看見了狼狽不堪的徐思寧。

看著他們相互攙扶著往山下跑，我毅然決然轉身，朝另一個方向去。

我爸大步追上，泥地濕滑，我很快失去平衡滑倒了。

下一刻，雙腳被人從后牢牢抓住。

鐵鉗一樣的手，拖著我往外扯，我尖叫起來，奮力掙扎起身，又被他重新撲倒在地。

「為什麼？為什麼你跟你媽都要背叛我，離開我？！」

他十指掐住我的脖子，碎石壓破臉頰，鮮血狂流。

很痛，我緊咬牙齒，可一聲不吭。

我不會再求救。

我的哀求從不會起作用，這次也不例外。

「說啊！我到底哪里對不起你們！」

我抬頭，對上他滿是洶涌恨意的雙眼，生死一瞬間。

炫目的閃電在天空炸開。

與此同時，我也摸到了一處冰涼……

那是掉落泥地里的刀。

15

我昏迷了很久。

這期間，失蹤的九名學生全被安全救回，警方找到我們時，我爸腹部中數刀，死于失血過多。

我重傷昏迷，被送去治療。

倉庫里，警方找到安國偉的作案工具，他偽裝成快遞員實施綁架，并用快遞車運輸人質。

從醫院醒來后，我見到了媽媽。

二十年沒見過的媽媽。

她蒼老的面容里依稀可見老照片里的美麗，可媽媽這個詞，對我來說太過陌生。

我只能沙啞客氣地問：「這些年，你收到過我的信嗎？我爸，安國偉說，你不愿意我們去打擾你……」

媽媽泣不成聲緊抱住我，片刻不肯撒手。

她身邊的警察同情地對我說：「你媽媽從沒拋棄過你，從沒。」

「你的爸爸、哥哥都在趕來的路上。是的，你是二十年前，被安國偉拐賣的小孩。」

16

警方說，安國偉從沒結過婚。

我叫了二十年爸爸的男人Ṫų₅，壓根不是我的生父。

我媽甚至不認識他。

媽媽告訴我：「二十年前我生了一對龍鳳胎，可你一出生就被偷走了，這些年我跟你爸一直在尋你，我們家從沒跟人結仇，也不知道到底誰那麼狠毒！」

安國偉口中，我媽貪慕虛榮跟人私奔，可事實上，他才是不折不扣的小偷。

二十年前的監控設備，模糊地拍到了偷竊者的背影。

經現在技術比對，拐走我的男人，就是安國偉。

我呆愣住，原來，我不是被拋棄的。

我的親生爸媽為了找我，辭去了穩定的工作，奔走在全國，整整二十年啊，他們時刻牽腸掛肚，沒睡過一晚好覺。

看到警方拿出安國偉年輕時的照片，我媽才猛地想起。

「我記得了，他是我以前工作單位那條街道上的送水工！」

17

畸形的暗戀，偏執的惡魔。

他心儀的姑娘家庭幸福，目光從不會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于是，在她生產那天，安國偉潛入醫院破壞電源。

在黑暗中抱走了我。

小時候，我怨恨過媽媽。

怨她為什麼生了不養，為什麼那麼狠心從不來看我。

在每一次被欺負時，我都忍不住萌生出，如果媽媽在，這一切痛苦是不是可以幸免的念頭。

警方在家中發現了大量安國偉虐待孩子的工具。

在錄下的視頻中，我被迫穿著老式的連衣裙，被安國偉抱到膝上：「洋洋，要不聽話，爸爸就只能關你進匣子里，知道嗎？」

我麻木地，提線木偶一樣點頭。

他想把我培養成媽媽，更完美的她。

更聽話的她。

事情曝光，公眾嘩然。

「變態死得好，大快人心，姑娘能大義滅親，真的很勇敢！」

「不是，安國偉那麼明顯的精神病，這麼多年老師鄰居都沒發現問題？」

「樓上，他是那種偽裝性很好的精神病，外人眼里他還是顧家的老爸爸呢，信不信女孩要真考上清北，他反而會成為大家爭相學習的模范爸？」

九名學生與那位司機作證，是我奮不顧身去救人，成功為大家逃走拖延了時間。

可不免有陰謀論者。

「既然查到倉庫地址，為什麼不報警，非要自己冒險去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