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媽這才松了手。
發泄了這一場,她的精氣神似乎回來了一點:
「等會兒再去,拿著你爸的手機,我看著你弄。」
「不行,萬一她要是報警或者跑了怎麼辦?」
我爸反對。
「那咋辦?這丫頭彎彎腸子太多了,不親眼看著,我不放心。
「家里不是有那個流量的監控嗎?等會兒讓她拿著監控去,我們用手機看著。」
兩個人當著我的面商量,絲毫不在意我的想法。
陳瞎子看著他們商量好了,這才從背著的挎包里,摸出了和昨天一樣的鈴鐺和紅繩。
我痛快地接下來。
倒不是因為我害怕了。
而是我想去看看,昨日的那個人形物腿上的紅繩,到底是不是我奶。
如果不接,這家人肯定不會讓我出大門的。
13
一手監控,一手鈴鐺。
我沿著昨天的路再次到了墳頭前。
「繞到墳包后面。」
陳瞎子的聲音從監控里傳來。
我理都沒理,隨手將手里的東西都丟了出去。
人都順利出來了,誰還要聽他們的命令。
不管監控里傳來的大罵,我走到昨天蓋草的地上。
一天一夜過去了。
奶身上的草已經干黃。
撥開草,第一眼看到的依然還是她瞪得大大的眼睛。
其次就是她嘴角有些干涸的血。
短短的幾十個小時,她的指甲更長了,牙齒也長出來點。
難道昨夜的那個東西真是奶?
我將所有的草都扒開,看向她的腳踝處。
空空蕩蕩。
昨晚那個東西,不是我奶。
我看向面前的大洞,汗毛豎立。
我有種預感。
昨夜那個東西,一定藏在洞里。
那個東西,說不定就是我爺。
那日我捆的東西可能不是骨頭,而是已經干成皮包骨的爺爺。
懷里的鈴鐺無端響起。
令人毛骨悚然。
明明是大中午,我卻出了一身的冷汗。
顧不得多想,我扛起我奶就往家的方向跑。
如果是我爺,我絕對抵抗不住。
如果是我爺,我奶也逃不了。
只能找陳瞎子。
14
到家時候,家里只剩陳瞎子了。
他對我扛回我奶,似乎沒有多少疑問。
見我一臉驚慌失措,還提醒我,將我奶藏到床底。
「你爸媽把你姐和你弟送回縣城了。」
陳瞎子說這話的時候,帶著笑意:「你們年輕人管這個行為叫什麼來著?傻逼?」
我警惕地看著陳瞎子,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別那麼嚴肅嘛。」
見我不理他,陳瞎子反而來了興致:
「現在老瞎子我心情好,你問什麼我都會回答你的。」
我抿了抿嘴,沒忍住誘惑:「你知道,昨夜來的那個東西是誰嗎?」
「除了你爺那個老畜生,還能是誰!」
老瞎子反問我:「你不會真以為是你奶吧。」
我別過頭,沒好意思說,自己是真這麼以為的。
老瞎子看不見,沒管我的小動作。
我繼續問:「你和我爺有仇?」
老瞎子:「算是吧。」
「哦。」
聽完這句話,我就不再繼續追問了。
不管什麼原因,只要知道陳瞎子不會放過我爺,不會傷害我奶就夠了。
「就『哦』?」
老瞎子扭頭看向我的方向,有些不敢置信:「別的你就不想問了?」
我搖了搖頭。
想到他看不見,又開了口:「不想問了。」
陳瞎子提高聲音:「真不想了?」
「……你要是實在想說,我也能聽。」
陳瞎子:……
「小滑頭。
「跟你奶小時候一樣。」
后面一句話,他說得很輕,我好像沒有聽清。
陳瞎子也不再說話,靜靜地看著門口的方向,聲音含糊:「等著吧,過了今夜就好了。
」
15
我爸媽回來的時候,是下午六點。
和送我奶出殯的那天一樣的時間。
除了兩口袋的活物,還有幾個包子。
是給陳瞎子帶的。
沒有我的份。
陳瞎子摸著包子,也沒有分給我。
等到吃飽了, 才將昨夜那人形物的真實身份告訴我爸媽。
「不可能!」
比起承認那東西是我爺,我爸更愿意相信那玩意是我奶:
「陳大師,花兒她爺都死了好幾年了,怎麼可能變成鬼魁啊?」
陳瞎子啃著包子:「為什麼不能?她爺死的時候沒有什麼執念?」
「當然……」
當然有的。
看著我爸忽然變得頹廢。
我知道,他想起來了。
「我爺走的時候,喊了一夜的『沒活夠』啊。」
我爸沒時間管我搶答,還是不肯相信:
「哪個人死的時候說自己活夠了!
「陳大師,我跟你說,昨夜那東西肯定是花兒她奶!她就是恨我們!」
「她恨你們什麼?」
陳大師打斷他的話:
「恨你們答應了她又反悔?
「還是恨你們這麼多年對她的苦難視而不見?」
我奶這些年的苦楚,整個村都看在眼里的。
我爸也不在意陳瞎子的話,只訕訕地接話:
「誰家不是這麼過來的
「都過了幾十年了,怎麼忽然就折騰起來了。
「當年一起來的知青,不都好好地一輩子過完了嗎?
「再說了,我一個小輩,怎麼管老一輩的事。
「比起別人家,她挨的揍要少一半多呢。」
我捏緊了拳頭。
陳瞎子還在笑。
是了。
男人怎麼會共情女人。
在他們眼里,給飯吃,給房住,給床睡。
就已經是很不錯的待遇了。
「你要是不信,咱們今晚再看看。」
陳瞎子開口:
「那東西連吃了兩日的血食,今夜肯定忍不住沾人命。
「等到那玩意啃上你脖子時,你就能看得仔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