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嵩這才接過房卡上了樓。
一進房間他就有些后悔了,這家酒店明顯不如上一家。房間里有股潮氣混合著煙味,光線有點暗,通風也很差。
但是既來之則安之,秦嵩還是留了下來。
這里只有一張床,房間也比較小,他感覺安全多了。
他洗漱了一下,吃了兩粒褪黑素,開著燈睡了。
這天晚上他睡得還算安穩,沒有半夜醒來。
不過,他還是做了噩夢。
他夢到自己躲在酒店的床下,好像在躲什麼人,又好像在躲什麼事。
在躲什麼呢?他自己也記不清楚了。他總覺得這個世界現在不安全,只有躲在床下遠離所有人才安穩踏實。
他在床底伸著腦袋往周圍看了看,兩張床,一個小圓桌,一個小沙發,深色毛毯上用白色線條畫著縱橫的條紋――這是上個酒店的陳設。他明白了,自己這是躲在416。
一開始,他在床底靜靜地趴著。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門口進來了一個人,對方好像沒帶行李,秦嵩沒聽到行李箱的滾輪聲。
那個人走了進來,腳步聲高一下低一下。
秦嵩趴在床底仔細地聽,他感覺這個人好像是個跛腳,走路深一腳淺一腳的。
這里有兩張床,那個人停住腳步,好像在思考和判斷要睡哪張床。
秦嵩默默在心里祈禱對方不要睡在自己頭上這張床上。
可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那個人又深一腳淺一腳地動了起來,爬到了秦嵩頭頂的床上。
躺下之后那個人就不動了,秦嵩甚至沒聽到對方掀開被子或者翻個身的聲音。
秦嵩趴在地上等了好久,上面的人就像消失了一樣,也沒發出呼嚕聲或磨牙聲。
秦嵩以為所有人躺在床上都會看手機或者刷短視頻,可是他頭頂上這個人連手機都沒看。
秦嵩的脖子扭得很痛,他齜牙咧嘴地在床底吃力地翻了個身,把姿勢改成仰躺著。
床底的木板有一股發霉的味道,秦嵩高挺的鼻子幾乎緊貼著床板,感覺鼻腔很不舒服。
他就這樣躺了很久很久,外面天都黑了。
終于,秦嵩躺不住了,他越是靜靜躺著,手腳就越是想亂動,小腿的骨頭里感覺有千萬只蟲子在爬來爬去。
他記得何倩說過,這是身體一個有趣的機制――太久不動,你的身體想判斷你是不是還活著。
他估計床上的人一定已經熟睡了,不然不可能這麼久沒動靜。
于是他輕手輕腳地從床底爬了出來,打算弓著腰偷偷溜到門外。
臨走前,他突然有點好奇那個安靜的旅客到底是什麼樣的。
于是他又折了回去,他不知道這會是個讓他后悔的決定。
借著窗外路燈的余光,他往床上瞅了一眼,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床上的人一條腿彎著,另一條腿直著。
秦嵩的目光慢慢往上移動,黃媛瑞歪著腦袋在黑暗中靜靜地盯著他。
……
秦嵩滿頭大汗地從噩夢里醒來的時候,是清晨五點。
以前這種時候他都會找根煙抽,現在他抽不了煙了,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他把窗簾拉開,站在窗戶前透氣。
雖然昨晚做了夢,但起碼他也睡著了六七個小時,他感覺自己精神狀態好多了。
他已經不奢望擁有以前那樣安穩香甜的睡眠,做噩夢就做噩夢吧,能睡著就行。
他打開手機看了看日歷,現在是他來到新加坡的第三天。
秦嵩站在窗前喃喃自語:“才三天嗎,我感覺過了快三周了……”
【第9章 恐怖故事(七)】
秦嵩又在床上躺了一會,下樓去找東西吃。
他轉了一圈,又去了上次的披薩店。
他選了個靠窗的座位,點了一個披薩,一份芝士炸雞,一杯可樂和一杯咖啡。
吃完后他沒有立馬離開。他一邊用吸管小口小口嘬著咖啡一邊坐在玻璃窗前發呆。
他沒事做,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他感覺自己的狀態在慢慢變好,但每天無所事事也確實無聊。
秦嵩環顧了一下四周,披薩店里人不算多。一個很瘦的男孩在吃意面,一對年輕夫妻帶著孩子在點餐,還有一高一矮兩個小學生模樣的小男孩在互相追逐。
秦嵩聽到這兩個小男孩說的是中文。
高男孩:“停停,別跑了,咱還是上外面去吧。”
矮男孩:“為啥呀?”
高男孩小聲說:“你媽上次說了,不讓咱們在店里鬧騰。”
矮男孩:“管她呢,她現在又不在。”
高男孩四處看了看:“你媽去哪了?”
矮男孩:“不知道,剛才就走了。”
高男孩指了指斜對面:“要不去我家玩吧,我家超市最近新到了好多薯片。”
秦嵩聽明白了,高個子的小男孩家是開超市的,矮個子是這家披薩店老板的孩子。
他順著高個子男孩指的地方看過去,披薩店的斜對面有個很大的超市。
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拿著一瓶水從超市里走出來,站在路邊迫不及待地擰開瓶蓋開始喝。
這時候一個女孩走上前去,笑著跟他搭訕。
眼鏡男愣了一下,兩個人就開始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