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在外面的秦侍郎卻笑了。
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前三甲其實難分高下,但是探花郎不一樣,這說明你的相貌絕對高人一等!」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
打馬游街那日,我差點被人砸暈。
荷包香囊花朵都好說,李子杏子桃子我也勉強可以接受。
喂!誰投過來的西瓜啊!
我的狼狽讓狀元和榜眼哈哈大笑,隨后看到我掏出的玉佩和金釵,他們又笑不出來了。
六十多歲的狀元郎感慨,說自己當年也是風流倜儻。
四十多歲的榜眼不屑,告訴我宰相千金正好及笄,卻沒有把我榜下捉婿,想來是看不上我。
我倒是沒什麼遺憾,畢竟已經是陳閣老的門生,又有秦侍郎幫襯,未來只要不行錯踏錯,自然前途無量。
不料第二日上朝,皇帝就當眾問我是否婚配。
得知我并無妻兒后,他立刻下旨,賜婚我與懷陽郡主。
我有些發蒙,雖說前陣子母親念叨過,考完之后就要給我相看。
可皇帝指婚給我的是郡主啊,這要是看不上我家境貧寒,不知要如何鬧呢。
我咬了咬牙,正要開口拒絕,卻見秦侍郎轉頭一個勁對我使眼色。
他與我早已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想必不會害我。
我叩頭謝了恩,皇帝很高興,封我翰林院編修,負責誥敕起草。
官職雖然只有正七品,卻跟在皇帝身邊,算是近臣了。
皇帝甚至還破例給母親封了誥命。
下朝后,我跟著秦侍郎回了侍郎府。
我正要問他關于懷陽郡主的事情,府內卻早已站滿了身著親王規制的侍衛。
我帶著忐忑拐過廊角,就聽得母親的笑聲,心里安定了不少。
站在庭院里賞花的三人,似是察覺有人靠近,全都轉頭看向我。
母親和姜姐姐一人分站一邊,將一女子圍在中間。
那女子似是剛過及笄之年,面目清秀,如同朝陽,溫婉中還帶著幾分英氣。
和我對視之后,她臉色微微一紅,卻上前大方行禮。
我還呆愣著,秦侍郎輕輕拍了下我的腦袋,我才反應過來,頓時滿臉通紅。
眾人皆是一陣哄笑。
16.
半年后,我和懷陽郡主大婚。
就在我騎著高頭大馬,準備去迎親時,有人攔在了我的馬前。
一個渾身破爛,走兩步咳三下的乞丐模樣的男子,指著我大罵「不孝」。
人群紛紛圍了上來,我這才看清,竟然是父親。
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沒想到他竟然進京了。
我讓人往家里和郡主府遞了個信,就聽父親吵著說要去告御狀。
半年來,皇帝對我很是器重,如今我又與郡主大婚,春風得意,自然引得不少人關注。
有特意趕過來的御史,就要拉著我去面圣。
我被拉到御前的時候,懷陽郡主也騎著駿馬趕了上來。
她身上還穿著大紅嫁衣,直接在我身邊跪下。
「郡馬是臣女自己選的,他若是有罪,臣女也愿意相隨。」
我感到胸口一熱,心底似是被什麼撬開了一道縫隙。
父親在皇帝面前不敢造次,卻死咬住我不奉養年邁老父。
他哭得可憐,一旁的御史都看不下去。
「蕭大人文采斐然,卻品行不端。本朝以孝治天下,斷不可讓此等小人作威作福,請陛下三思。
」
皇帝也為難了,看我的眼神染上了不悅。
可還沒等他下令,秦侍郎就帶著母親進了大殿。
母親拿出了泛黃的和離書,上面義絕的兩字力透紙背。
母親聲情并茂地講述,我們母子多年的不易。
她紅著雙眼,厲聲質問父親:
「沈泉,我可有半句虛言?」
所有人都盯著父親,他顫抖著身子喃喃自語:
「你竟然還留著……」
他轉而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抬頭看向皇帝。
「陛下,這文書要在官府報備才有效力!我當初寫完,在衙門口蹲了三日,也不見他們去報備,這文書無效,無效啊!」
皇帝都被他的無恥驚呆了。
御史沉默片刻,皺著眉上前,對我的態度倒是好了不少。
「雖然,但是,終究……」
御史也難以啟齒,僅說了六個字,懂的都懂了。
秦侍郎在旁邊笑了,他從懷中取出官府報備過的文書,呈給皇帝。
「啟奏陛下,蕭大人有官府報備記錄。」
17.
我冷冷看著父親,重活一世,我哪里還不知道他骨子里的下作。
我雖然沒有直接去府衙,可秦侍郎當初是通判啊,只要他一句話,自然有人替我去辦。
皇帝惗了下胡須,威嚴的聲音里帶著怒意。
「誣陷朝廷命官,杖三十。」
在父親的求饒聲中,御前侍衛毫不猶豫地將人拖了下去。
皇帝甩袖走了。
我拜托懷陽郡主照看下母親,自己跑去看父親行刑。
監刑的內監笑得討好,被我塞了兩定銀子后,更加諂媚了。
我輕聲低語:「今日我與郡主大婚, 煩勞公公莫要弄出人命,可陛下那里也要交差,輕不得。」
他忙不迭點頭答應。
板子落下,父親慘叫,再落下, 再慘叫。
整整三十下,我心里竟然生出一絲快意。
不愧是術業有專攻, 三十大板下去,父親依舊在哀嚎, 可是下身血肉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