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汝斌痛哭道,殺人后的他充滿愧疚,在殺害翟玉玲之后,他已經決定不再犯案。
案件至此,真相大白。
自詡超脫傲人又臭名昭著的詩歌兇手王汝斌最終落網。
訊問結束之后,我曾這樣問老隊長:“您說,如果我們沒有抓住他,他真如自己所說,不再犯案,還是說,他仍舊在物色目標,繼續殺人尋求靈感?”
老隊長思忖了片刻:“我看不到他的心,無法做出判斷,但是,我會選擇后者。”
我看向了老隊長。
老隊長嘆了口氣:“我相信王汝斌隱藏了很多真實的想法,很多我們無法窺探,他也無法說出的想法,但是,他說自己不會再殺人,卻讓我感覺這是最大的謊言,他已經找到了尋求靈感的捷徑,也打開了通往那片所謂凈土的新大門,怎麼會輕易放棄呢,就像他的筆名,星星之眼,這雙惡魔的眼睛一旦睜開,就永遠不會閉上。”
你好,辛迪/
有時候,我在想/
日子明媚,二十四度,熱與冷的交織/
青蟲扇動翅膀,奏響了夏末的尾聲/
平靜的河塘,柔軟的草叢,溫軟的夕陽/
偶爾的一朵小紫花,也被你嗅走了香氣/
你的面龐如此安靜/
閉上的眼睛,均勻的呼吸,緋紅的臉頰,還有你最愛的淡紫色口紅/
你的馬尾辮落在花草之間/
靈動又可愛/
你的白色襯衫點綴黃色毛衣,還有紅黑衣布群像是不動聲色的茂盛/
你的彩色涼鞋透出了閃閃的晶瑩/
還有你可愛的腳指頭/
伴隨你的遐想而跳躍/
這一刻,你就躺在這里,允許夕陽的親吻/
我坐在旁邊,允許天空被晚霞擁抱/
也允許我們成為這畫中的一景/
你是這個夏末最后一抹繆斯/
也是整個秋天最美的開端/
風一吹,就在散落在了流動的空氣里/
有人路過,沒有發現你/
他問我在做什麼,也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我說一個人如果永遠躺在這里,該有多幸福呢/
你懂我的歡喜與寂寞,你也愛著瞳孔里的一切/
你有夕陽,也有夜空,更有無盡的星星/
睜開眼睛吧,辛迪/
閉上眼睛吧,辛迪/
你好辛迪,多麼美好的詩歌,沒想到卻是建立在鮮活生命之上的創作,星星之眼,多麼美好的名字,沒想到卻成了鋒利的兇器,刺向了無辜之人!
老隊長說:“我從來不惡意揣測人性,但是,我也不會低估人性中的惡意!”
【案卷四 罪余燼】
老隊長退休之后,有一次,我過去探望他。
過去之前,我特意去買了老三樣:陳記熟食,迎賓飯莊的紅燒肉還有快樂源泉健力寶。
進門之后,老隊長一邊將熟食和紅燒肉裝盤,一邊感慨:“唉,自從退休之后,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到這些東西了。”
我將裝好盤子的熟食和紅燒肉上桌:“看來,您的退休生活很清貧呢!”
老隊長無奈地說:“誰讓我有冠心病和高血壓呢,你師母說了,只要她在家,堅決不能吃油膩的東西,尤其是紅燒肉。”
我抬眼看向老隊長:“您這麼違抗師母的命令,會不會……”
老隊長擺了擺手:“你師母說,只要她在家,堅決不能吃油膩的東西,今天她不是不在家嗎,當然就可以吃了。”
我笑著說:“您真會鉆空子。”
老隊長也笑了:“這是多年斗爭的經驗,你小子也學著點吧,等哪天你結婚了,肯定用得著。
”
那一刻,老隊長突然停了下來,然后我們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我知道,他又想到了邱楚義。
飯菜上桌,我和老隊長迎面而坐。
他特意在旁邊也擺了一副碗筷,感慨道:“你還別說,沒有了這個兔崽子,真的是不熱鬧呢!”
看著那個空蕩蕩的位置,我恍然看到邱楚義就坐在那里,面對著最愛的紅燒肉大快朵頤起來。
他滿嘴油膩,我滿臉嫌棄。
我和老隊長又聊起了從前一起破案的日子,不知不覺之間就聊到了1998年夏天的那起離奇殺人案。
我回憶道:“當時,咱們去了梨園縣公安局掛職。”
老隊長喝了一口健力寶:“你還別說,如果沒有邱楚義這個兔崽子,那個案子很可能破不了。”
我提醒道:“您忘記了破案之后,他的猖狂樣子了嗎?”
老隊長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了嘴里:“當然沒有忘,還說什麼以后他要當硬柿子,再也不讓我隨便拿捏了!”
說到這里,老隊長笑了,我也笑了。
那一刻,我恍然感覺坐在身邊的邱楚義也笑了。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當我再回憶起那些形形色色的罪案和幽深無比的人性之時,我發現邱楚義竟然是那些人性暗夜中灼灼閃耀的光!
伴隨著我和老隊長的回憶,我們回到了1998年。
那個無比燥熱,又無比普通的夏天。
我記得那天是1998年8月29日,老隊長帶我們來到梨園縣的一個多月之后。
臨近傍晚,我和老隊長吃過晚飯,我特意給邱楚義帶了一份蛋炒飯。
邱楚義一邊埋怨我們動作慢,一邊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
飯只吃了兩口,值班室的小徐就將一男一女帶進了辦公室:“王隊,他們報警,說是兒子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