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文政驀然明白了母親為什麼會突然穿上了長袖長衣,又為什麼會戴上絲巾了,因為她受傷了。
他情緒失控,就要沖回去教訓姚云嶺。
老隊長及時制止了吳文政,然后他趴在母親的床前哭了。
那一刻,我忽然感覺時間無比漫長。
邵老師蘇醒后,看著守在床前的吳文政,已然知道發生了什麼。
老隊長也表示了歉意。
邵老師看了看吳文政一家,又看了看我們,良久,她怔怔地說:“我沒有做過壞事,也沒有害過別人,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遇到他呢……”
那一刻,我看向了老隊長。
一切正如我們推測,邵老師的怪異表現就是在遭到了姚云嶺的家庭虐待和恐嚇威脅后,對于兒子一家的保護。
她不想讓兒子知道自己的恐怖經歷,更不想讓兒子一家卷入危險之中。
只是那時候的我,還沒有想象到整個廢棄看臺埋尸案件背后的深邃和險惡。
邵老師回憶稱,兩年前,在文化館的一次聯誼活動中,她和姚云嶺認識了,接觸了一段時間,感覺對方不錯,就有了進一步發展的想法。
雖然姚云嶺有過婚史,但是她不在意,反而感覺這樣的男人更會照顧人。
當時的她,完全沉溺在了久違的甜言蜜語和關懷備至之中。
丈夫離開了那麼多年,這是她第一次打開心扉,想要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次年,二人就結婚了。
婚后,邵老師也享受過一段美好的時光。
時間久了,她逐漸發現姚云嶺并沒有看到的那麼美好,甚至讓她感到了恐懼。
他在外面表現得老實憨厚,回家后對她卻是暴戾乖張,不僅會言語羞辱她,還會動手打她,虐待她,對她進行家庭暴力。
他會找很細小很瑣碎很莫名其妙的原因來攻擊她,比如飯菜味道不對,電視節目不好看,甚至是外面下雨了,只要他想,他可以隨時隨地地毆打虐待她,有兩次,他甚至直接將她從樓上推了下去。
當時吳文政也問起過,她只說是摔傷了。
不僅如此,他還想到了在邵老師的乳房上燙煙花,美其名曰為她“紋身”。
他一邊毆打虐待邵老師,一邊用邵老師的工資在外面隱蔽地吃喝玩樂。
其實,邵老師也想過向兒子求助,更想過離婚,全部被姚云嶺否決了。
姚云嶺威脅邵老師,如果她敢求助報警,或者多說一句話,惹得他不高興了,他就會殺了吳文政一家,反正光腳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一名抵四命。
不僅如此,姚云嶺還提到他殺過人,殺的就是前妻,前妻的兒子和孫子,尸體被他埋了,他和前妻并不是離婚了,而是被他殺了。
邵老師半信半疑,他說不怕告訴邵老師,更不怕殺了他,因為那樣做,毀掉的只有邵老師的一家。
邵老師可以不顧自己,但是不能不顧兒子一家。
讓兒子背上殺人犯母親或者殺人犯繼父的名號,一輩子都無法洗脫。
這是每個女人的弱點,邵老師自然也不例外。
他輕松捏住了她的軟肋。
邵老師嚇死了,也被震住了。
她不敢說,不敢求助報警,更不敢有任何反應。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姚云嶺扮演恩愛夫妻,期盼每一天都平平安安。
為了保護兒子一家不受傷害,為了不讓親友鄰居發現端倪,她只好選擇這麼一種方式。
她就這麼如履薄冰地生活著。
每一天看上去很短,實際上卻無窮無盡。
在這種循環往復的日子里,她還發現了姚云嶺藏著一個盒子,盒子里都是一些零碎的小玩意。
有時候,他一個人坐在那里,手里摩挲著那些小玩意,甚至會發出莫名其妙的笑聲。
【15】
邵老師說,雖然姚云嶺說他殺害了前妻一家并且掩尸滅跡,并以此威脅恐嚇她,但是她始終無法確定真假。
直至,我們找到了她,準確地說是找到了姚云嶺,說起了郭月霞、李海濱和李江江被害一案的時候,她終于確定姚云嶺的威脅恐嚇都是真的,他真的是一個殺妻滅子的惡徒!
她想要告訴我們,卻又沒有確切證據,況且我們也只是找到姚云嶺詢問相關情況,表明警方也沒有掌握姚云嶺的殺人證據,否則就直接將他帶走了,如果就這麼冒失地告訴了我們,一旦無法確定姚云嶺就是殺人兇手,那麼他一定會報復她,還有兒子一家。
她見識過姚云嶺的殘忍手段,她知道他說到做到。
因此,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不敢說。
在我們離開后,姚云嶺威脅她不要亂說,否則就把吳文政一家割喉。
邵老師一邊哭一邊說完了自己的恐怖遭遇。
聽到這里,吳文政也情緒失控,失聲追問道:“您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邵老師搖頭道:“我不能告訴你,他是瘋子,他發起瘋來會要人命的,他的命不值錢,但是你的命值錢,你是我的命根子,也是你家的頂梁柱,我不能冒那個險,我不能拿你的命,你們一家的命來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