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刺殺」了魯瑟夫侯爵,而他們身為我的「家人」,自然被連坐同罪。
大概巴爾克也不會想到,他找的替死鬼,最后也能真的拉他下地獄吧。
我坐在德城中心監獄里,扯出一個諷刺的笑。
聽說魯瑟夫的死相極慘,兇手的作案手段極為殘忍。
如果說之前我還不確定兇手是不是我,得知這個信息后,我就知道,兇手肯定另有其人。
畢竟魯瑟夫那種人渣,仇家應該不少。
而根據莊園的下人回憶,當天只有我進過魯瑟夫的屋子,他們一口咬定是我。
而真正的兇手行兇完事后,很完美地制造了不在場的證據。
不知道那位真正的兇手現在身在何處,不過,我也懶得為自己辯白了。
就這樣解脫了吧,也挺好。
說起來,我還應該感謝那位真正的兇手。
因為我的黑發黑眸,就已經是他們所認為的,莫大的罪惡。
我這樣的人,犯這樣的罪,理所當然。
我的辯白,他們更不會相信。
而且他們也急需一個罪人,來平息這場侯爵被殺案,以此好向上面交代。
因為上面的壓力,讓他們得在幾天內必須抓到兇手。
是誰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有合理的犯罪動機。
可笑。
但我現在唯一想的是,帶著維頓莊園里那三個一步步將我推進深淵的人,一起下地獄。
哪怕,我要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個世界我來了一趟,很苦。
苦難就像無止境般地涌向我,我不太想繼續待下去了。
——
法庭上,我平靜地向法官認下了這樁殺人罪。
我被判了死刑。
羅德、貝蒂和巴爾克,被判了無期徒刑。
真是可惜。
20.
我安靜地坐在死囚牢中,聽著不遠處的兩個看守兵在那里議論,「聽說了嗎,北區那邊,昨天死了一個,瘋了兩個……」
后面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我聽不到,也就懶得再聽。
我靠著墻曲腿坐著,緩緩閉上眼。
......
不過我沒想到的是,不同于其他的處刑方式,上面給我判了火刑。
只因我殺了人,又是黑發黑瞳,被認定是怪物,是惡魔的象征。
他們認為只有火刑,才能燃燒盡我所有的罪惡。
行刑當天,是在中心市集的廣場上,公開對我進行處刑。
刑臺的四周都圍滿了觀刑的人們,他們臉上都是事不關己的漠然和等著看戲的期待笑意。
我戴著沉重的手銬和腳鐐被押上了刑臺,押送的人將我的手銬和腳鐐解開后,又將我的雙手雙腳綁在了巨大的火刑柱上。
彼時,天上有溫暖的陽光傾灑下來,賜予它虔誠的,向往著光明的子民們。
而臺下人們的口中正念念有詞著:
「他是惡魔!」
「燒死他!」
「他是黑發黑眸的怪物,是異端!」
「媽媽,這個哥哥真的是兇手嗎?」
「小孩子別管……」
「……」
遠處教堂的鐘聲響起,有一群停留在檐頂的白鴿一哄而散,飛向了遠方。
我已經很疲倦了,緩緩閉上了眼。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又想到了那位。
我甚至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當時的行為,跟她說一聲對不起,雖然她看起來無情冷漠又高高在上……
不過希望她下次,不要再被我這樣的人喚醒吧。
21.
行刑者高舉著熊熊燃燒的火把,我能感覺到濃烈的火焰在我的腳下逐漸蔓延,柴木的燃燒發出了噼里啪啦的響聲,濃黑刺鼻的煙霧四起。
我很快開始呼吸困難,因為黑色的濃煙侵入我的喉腔肺部,我猛烈地咳嗽著。
那一瞬,我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并不如想象中勇敢,因為我的五官可能都已經痛苦到扭曲了。
火苗已經爬上了我的褲腿,煙霧熏得我淚流不止。
我的小腿正在被灼燒,嗓子已經發不出聲,我只能痛苦地嗚咽著。
耳朵不斷發出嗡鳴。
喧鬧鼎沸的人群聲似乎也在逐漸離我遠去。
真希望這一切快點結束,我意識朦朧地這樣想著。
22.
都說人死時,最后消失的是聽覺。
是幻覺嗎?一道熟悉的女聲,隨風吹到了我的耳邊:「弱小卑賤的人類,之前暗害吾不是很厲害嗎?就這點出息。」
高傲又熟悉的音調,喚回了我一點意志。
我好像知道是誰來了。
原本晴空萬里的天,驟然間烏云壓頂,黑暗籠罩了這片天空,一股詭異的狂風驟來,迅速撲滅了剛剛不斷燃燒著的熊熊大火,而捆綁著我的繩子莫名脫落了。
詭異而神秘的黑霧中,緩緩走出一位高挑絕美的女魅魔:
她銀發、紅瞳。
是那位,曾差點被我褻瀆的——美麗魅魔。
下面的人群開始發生暴亂,各種驚恐的尖叫和謾罵聲彌漫在每一寸空間。
那些之前吵著要燒死我的人們,都在一股威壓下,被壓得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只是片刻后,各種雜亂的聲音皆戛然而止。
只因魅魔隨手一揮,火刑臺上下的空間,似乎被硬生生地割裂成了兩個世界。
我已經感覺不到手和腳的存在了,剛失去了刑架的支撐,我轟然往地上倒去。
沒有想象中的痛,因為我突然落入了一個充滿薔薇花香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