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江州首富流落民間的嫡長子。
歷盡磨難回到家中,卻被嫌棄又土又呆,只會死讀圣賢書。
后來我殿試奪魁,成天子門生。
他們又跪在我靴下。
哭嚎著哀求我與他們相認。
1
我佇立在廊下,望著大堂中來來往往的人。
溫家父母為溫晟睿定了親,定的是城北許家的嫡長女。
今日是許家送妝之日。
許家是江州的名門望族,極重禮節,溫家父母勒令我不許出去給他們丟臉,我只能站在廊下默默聽他們言笑晏晏。
我本是溫家的嫡子,可從小生活在鄉下,養父母都是鄉野之人,除了準我讀書識字,未曾教過我禮儀。
兩年前村里突發瘟疫,養父母不幸雙雙染病,去世前才告訴我,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江州首富的嫡子。
我出生之時,養父母在溫家當下人,因偷偷私會被趕了出去。
他們懷恨在心,也存了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過得更好的心思,趁人不備把他們的孩子和我掉了包,帶著我來到了鄉下。
于是他們的親生兒子溫晟睿成了溫家千尊玉貴的溫少爺。
我卻成了流落民間的土包子。
瘟疫肆虐,村里幸存的人都背井離鄉逃難離開,我跟著大家的腳步,一路跌跌撞撞受盡磨難,終于來到了溫府門外。
我向看門小廝說明來意,卻被他們說是瘋子,亂棍打了出去。
我無計可施,在門外蹲守了兩日,直等到溫家家主出行,才在街上攔住了他的轎子。
他聽了我的話并沒有什麼表示,只讓下人帶我回了溫府。
雖然滴血驗親的結果證明,我所說屬實,可是溫父仍舊對我淡淡的。
他當著我的面向溫家眾人宣布:「無論晟睿是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他都是溫家的長子,誰都無法取代。你們出門若敢亂說,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溫母更是不愿見我一眼,她說看到我就會想起我那可惡的養父母所做之事。
親妹妹溫嘉月也用手帕嫌棄地捂住口鼻:「這個又臟又臭的叫花子,怎麼可能是我的哥哥?」
她挽住了溫晟睿的胳膊,溫晟睿抬起頭挑釁地看著我。
我懂那目光中的意思,他在說。
「此處是我家,你無立足之地。」
我被安排在溫府西角的一個小院里,他們時常忘記我這個人的存在,只在一起吃飯的時候訓斥我:「你怎麼又來得這樣晚?讓長輩等你成什麼體統?!」
聽著這些話,我只覺得好笑,明明故意將我住的地方安排在最偏遠處,卻還要在此時故意挑我的錯處。
再看著眼前和氣美滿的一家四口,真是諷刺至極。
今日因許家父母來此,筵席的菜品十分豐盛,各式各樣的山珍海味美食珍饈,下人們端著碗碟從我身邊依次走過。
我已有一日粒米未進,此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卻被旁邊指揮下人做事的吳伯聽見。
「什麼身份的人才能吃什麼品類的菜,自己本就招人嫌又何必一直站在這里礙人眼。」
若不是為了我的目標,我何須在這里聽他的冷言冷語。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被我眼神所懾,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直到父母送許家人出了大門,我才走進大堂。
溫母正親昵地拉著溫晟睿的手在囑咐什麼,看見我進來面色不悅:「你怎現在才來,都忘了還有你這麼個人。
」
明明是她不讓我出現在人前,此刻她卻怪我來遲。
她皺著眉喚吳伯:「先別收,把那些讓他吃。」
吳伯答了一聲「是」,把手中的盤子碗碟往桌上重重一放,沖我揚了揚頭:「二少爺請吧。」
桌上的殘羹冷炙都是他們所剩的,剛剛他們吃完飯后又交談許久,這些剩菜早已冰涼,被冷油糊住,分辨不出原來的樣子。
可能在溫家人眼中,我確是一個要飯的叫花子。
小不忍則亂大謀,為了我的計劃,我默默拿起筷子,夾了一塊不知是什麼的菜送入口中,咀嚼起來。
2
許家與父母定下,待溫晟睿中舉之時便讓他同許家千金成親。
溫家雖是江州首富,名下有當鋪酒樓,可如今士農工商等級分明,即便是溫家黃金堆積如山,也不如科舉及第來得榮耀。
我剛來溫府不久,溫晟睿考中秀才。
名次雖在后邊,可放榜當天溫家仍是鳴放煙花爆竹,在城中大擺宴席,路過之人皆可入座,不拘身份不拘是誰,只為慶賀溫晟睿上榜。
溫父斥三千金尋來白端極品雪方池硯,送給溫晟睿作為獎勵。
溫母滿面笑意地撫摸著他的頭:「我兒真是有出息。」
溫嘉月又蹦又跳:「大哥上榜啦!大哥是世上最厲害的人!」
我不愿再看,轉身離開了。
我來溫府一年前,便已經考上了秀才。
村里的教書夫子資質有限,我只能靠自己勤學苦讀。
溫晟睿在溫家花了無數心血,精心培育下才考上末等,居然也值得他們驕傲。
養父母從未在我考科舉一事上花過心思,知我考中秀才之事也未有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