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刻,老隊長注意到了老李正在縫床單。
老隊長緩緩站起身,走到床邊,問道:“大姐,床單上的花邊是你縫上去的嗎?”
老李點了點頭:“是,我自己縫上去的,就是不太好看。”
老隊長突然說:“哦,我也有一條床單,你可以幫忙看看嗎?”
床單?
我瞬間想到了那條包裹閆曉嫻尸骨的床單。
我的猜想果然沒錯,老隊長將老李帶進了存放床單的辦公室。
老隊長將一副手套交給了老李。
老李戴上手套,輕輕摩挲著那張床單,又摸了摸花邊:“這床單質量挺好,你看這些針腳,一看就不是用手縫上去的。”
老隊長追問道:“用機器?”
老李點頭道:“沒錯,看這縫紉技術,用的還不是家用縫紉機,很可能是專門的包縫機。”
老隊長來了興致:“你是說,這是專業繡品廠做出來的床單?”
老李拎起床單的一角:“你們看,床單包邊的線是那種彩色粗線,一般的家庭很少使用這種粗線,我侄女在繡品廠上過班,她帶回來過一些繡品廠的東西,其中就有這種類似的粗線。”
老李的幾句話像是打開了老隊長的思路。
“繡品廠”三個字也讓我想到了李千娜。
當時,李千娜就是在繡品廠上班。
如果這條床單真的出自專業繡品廠,會不會就是李千娜所在的佳鑫繡品廠?
有了這個想法之后,老隊長有些激動,他帶著我和邱楚義直奔鎮上的佳鑫繡品廠。
接待我們的是佳鑫繡品廠的副廠長,聽聞來意后,他也對李千娜一家的遭遇表示遺憾。
當老隊長提出想要找一個專業工人幫忙看一下床單的時候,副廠長找到了廠里的老繡花工羅姐。
時年五十歲的羅姐是廠里的老工人了,年輕的時候就喜歡繡花,后來來到繡品廠,用了機器之后,繡花包縫的技術也是一流。
在看到那張床單之后,羅姐一眼就認出了:“這床單就是我們廠子的!”
羅姐表示,雖然床單有污損,但是憑借多年經驗,還是能夠辨認出床單出自本廠。
她指著床單上的花樣說:“你們看,這個圖樣也是我們廠子的,只是,這個花樣已經不再使用了。”
老隊長問道:“佳鑫繡品廠的繡品一般都銷往哪里?”
羅姐想了想說:“一般都往市外銷,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市外?
聽到這里,我和邱楚義也不免有些失落。
如果這條床單來自市外,那麼想要通過它來鎖定兇手無異于大海撈針了。
這時候,羅姐又仔細看了看床單:“這條床單應該不是正品,而是一件殘次品。”
殘次品?
我們齊齊地看向羅姐,她將床單的一角展示給我們:“你們看,這里的包邊是錯線的,像是錯線的,連線的,圖樣倒置的,都是殘次品,如果被檢驗員發現還是會被扣錢,一般出現了這種情況,都是和組長說一下,然后將床單帶回家使用。”
老隊長一驚:“這條床單當時沒有正常出廠,而是被繡品廠的工人帶回家了?”
羅姐應聲道:“沒錯,這種殘次品肯定不會出廠的。”
仿佛迷茫之中突然找到了方向,老隊長推測道:“也就是說,兇手很可能就是繡品廠的員工,或者員工的親友鄰居,起碼是非常親近的,可以拿到這條殘次床單的人!”
就在老隊長準備找副廠長索要員工名單的時候,羅姐又向我們提供了一條關鍵線索:“這條床單確實是包縫機縫制的花邊,但是,這個位置的花邊……”
羅姐向我們指出了那個位置:“這個位置的花邊必須通過手工縫制,這個人的介線手法比較特別,她用的是反式介線。”
我反問道:“反式介線?”
羅姐解釋道:“一種手工針線的手法,從反面起針,正面在線上橫挑出針,并向左抽緊,先以四十五度向下重復三四針,再向上四十五度重復,正面針跡以鋸齒形由右至左運針,至所需長度后,于反面止針,然后再反向縫制一遍。這種針法學起來確實很難學,另外,用起來也比較費時,如果真的掌握了,卻非常出活。”
邱楚義也問:“廠里有誰使用這種反式介線的嗎?”
羅姐脫口而出:“就是老劉和小楊,老劉叫做劉雅琴,小楊叫做楊月。”
我在本子上記下了這兩個名字。
老隊長詢問道:“劉雅琴和楊月還在廠子嗎?”
羅姐答道:“老劉去年就不在廠子了,她女兒懷孕了,她去外縣照顧女兒了,小楊還在廠子里。”
只是,在之前的走訪摸排中,并沒有出現劉雅琴和楊月這二人,她們和李千娜的關系也非常普通。
即便她們和案子沒有關系,她們的家人親屬甚至是鄰居,只要是能夠接觸或者拿到這條床單的人都具有嫌疑。
【09】
在接下來關于劉雅琴和楊月的調查中,我們梳理了劉、楊二人的社會關系。
其中,劉雅琴和李千娜僅僅就是普通同事關系,并無其他交集,劉雅琴早年喪夫,一直帶著兒子和女兒生活,沒有再婚,兒子和女兒成年后,兒子一家去了南方,女兒則嫁到外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