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應該讓被害了三年的袁雪妹重見天日了。”
那一刻,夕陽正好落到了老隊長和谷新龍的臉上,映射出的卻是完全不同的情緒。
篤定和戒備,冷峻和陰鷙,光亮和暗影。
事實證明,老隊長的推測沒錯。
在谷新龍停留踟躕的大槐樹下,確實埋藏著一具完全白骨化的女性尸骨。
那一刻的谷新龍再也支撐不住,臉色徹底垮掉了。
雖然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但是他仍舊苦苦抵抗。
另外,在挖掘過程中,挖掘人員還挖到了一盒用黃色膠帶纏得嚴嚴實實的東西。
東西被交到了我的手上。
拆開膠帶,里面竟然是一盒磁帶。
沒錯,磁帶!
看到磁帶的瞬間,我和老隊長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很顯然,我們想到了同一件事。
沒錯,就是傅雨婷曾經鄰居求助時提起的“交給姐姐的磁帶”以及傅麗娟向周桂月借而未拿的錄音機。
這會是那一盤僅僅存在于推測之中的磁帶嗎?
它記錄著什麼?
又為什麼會在這里?
由于放在磁帶盒里面,又被黃色膠帶緊緊包裹。因此,雖然被埋于地下,但是磁帶并未受潮受損。
當老隊長將磁帶放進錄音機的時候,我們聽到的是那一首熟悉的《祝你平安》,然后我們在一首一首的歌曲中焦急等待著,直至聽到了一陣細碎的走路聲,然后有一個聲音從喇叭里傳了出來:“傅雨婷,我讓你放歌,你他媽的到底放了嗎?”
我一下就聽出了這個聲音。
沒錯,就是谷新龍。
緊接著,另一個聲音就傳了出來:“我……我放了,我按了播放了……好像是磁帶有問題……”
毫無疑問,這個聲音就是傅雨婷。
纖細,又有些膽怯。
接著,谷新龍呵斥道:“好了,先別弄了,過來幫我……”
“阿龍,我們……我們別做了,我們這是在殺人……”顫抖地回應。
“你現在不弄死她,她醒過來也會弄死我們!”急切地催促。
“阿龍,我保證,我可以跟雪妹說,不讓她報案,我們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求求你,不要殺了她……”哭泣著乞求。
“去你媽的!”似乎被踢了一腳,傅雨婷慘叫一聲,“等我勒死了她,我就勒死你,臭賤貨!”兇狠地回擊。
坐在錄音機前面的我們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短短幾句就交代了當時的場景。
這很可能就是谷新龍和傅雨婷殺害袁雪妹的死亡錄音!
接著,我聽到了非常混亂的聲音,有腳步聲,摩擦聲,拖曳聲,咒罵聲,還有哭泣聲。
在那里,我甚至聽到了斷斷續續的求救聲和短暫的尖叫聲,她在用方言說著:“求求你們,別殺……別殺我……龍哥,雨婷……我求求你們,別殺我……”
聽到那里,我忽然感到一陣憤怒。
沒錯,這個聲音就是現場的第三個人,袁雪妹。
她的求救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就伴隨著傅雨婷的哭泣而消失殆盡了。
我試圖從中捕捉更多信息,卻無法做到。
之后是長達近乎十分鐘的沉默,沉默到我認為錄音就此結束了,直至再次傳來傅雨婷的聲音。
“她……她死了嗎……”膽怯地詢問。
“死了。”氣喘吁吁地回答,“他媽的,這個臭娘兒們還真是有力氣。”
“阿龍,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找個隱蔽的地方埋了。”
“如果……如果有人問起來怎麼辦,如果……如果警察找上我們怎麼辦……”
“不管是誰,只要有人問起來,就咬死了說不知道。人是咱們一起殺的,你也跑不了!”
一陣沉默之后,谷新龍再次開口呵斥道:“別他媽哭了,先把麻袋拿過來,把人裝進去再說。”
然后,就是腳步聲,取物聲和拖曳聲。
谷新龍再次咒罵起來:“沒想到這個臭娘兒們這麼重……”
與此同時,還有傅雨婷的哭泣聲。
接著,就是一聲“啪嗒”,錄音就結束了。
我們這才從那場聲音現場中逃逸而出,也意識到當時應該是磁帶到頭,錄音機跳鍵,錄制才停止了。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那場悄無聲息的殘殺。
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袁雪妹,跪在角落,低聲啜泣的傅雨婷,還有站在那里,一邊抽煙,一邊翻看存折的谷新龍。
【15】
本以為挖出了尸骨就可以指證谷新龍了,沒想到這個“意外”出現的磁帶更是死死釘住了試圖狡辯脫罪的谷新龍。
聽到錄音的瞬間,谷新龍也怔住了。
他也沒想到他們殺害袁雪妹的現場被意外錄制了下來,還被藏在了那個掩埋袁雪妹尸骨的地方。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猶疑,又在那個瞬間有了答案。
面對真實的罪證,谷新龍最終承認了自己殺害袁雪妹和傅麗娟,掩埋尸骨以及毒害傅雨婷,并致其溺死的罪行。
伴隨著谷新龍的供述,伴隨那些陰鷙的眼神,我們回到了四年多以前:
當時,傅雨婷隨離異的姐姐傅麗娟來到了南屏縣打工。
就像周桂月所說,傅麗娟在南屏縣南郊租房開了包子鋪,年紀輕輕的傅雨婷不愿意做這種每天和面粉菜餡為伴的日子,就和別人來到了相鄰的虎強縣打工,在吉祥居酒樓做了迎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