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是一名特案刑警。
也是千千萬萬刑警中最普通的一個。
這是一本罪案集結,又是一本回憶輯錄。
在這本小說里,有我,有我的師父,也有我最好的兄弟,他們和我一樣,獨一無二又平凡無奇,我們曾揮斥方遒,意氣風發,我們曾抽絲剝繭,破霧追兇,我們也曾黯然神傷,踟躕迷惘。
我的師父曾對我說過:我們行走在晝與夜的邊界,我們是晴空的仰望者,也是深淵的凝視者,我們的眼眸里藏著烈日與寒冬。
【案卷一 陰云普照】
老隊長說,有些惡是沒有盡頭的,有些暗是沒有回聲的,有些罪是沒有真相的。
【01】
那是1994年的4月,老隊長帶著我和邱楚義來到南屏縣交流學習的第二個月。
為了歡迎老隊長的到來,為了讓南屏縣公安干警都能聽到老隊長關于刑偵案件的獨特見解,南屏縣公安局的肖正峰局長特意舉辦了交流班,每周五和周六的晚上七點,老隊長都會在縣局大禮堂授課。
兩個月的交流學習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臨行之前的告別宴上,肖局長還感慨地說,老隊長關于兩件無名白骨案件的偵破堪稱教科書,有機會還要多多請教。
老隊長也只是擺擺手,直說過獎了。
只是,白酒僅僅過了一巡,在座的刑警大隊長戴廣志就接到刑警隊的消息,說是有人報案稱,在自家的祖墳里發現了一具特別的白骨。
祖墳里埋的就是死人,時間久了,死人也就成了白骨,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我和邱楚義對視一眼:白骨能有什麼特別的?
原來,報案人稱,那具白骨并不是他家已故的親人,而是一個“外來”的死人。
果然是一具特別的白骨。
此時,戴廣志已是無心再坐,起身和老隊長道了一聲抱歉,匆匆準備離席。
在座各位也都沒了興致,在老隊長的提議下,告別宴就這麼結束了。
離開之前,肖局長特意叫住了老隊長,希望他能夠參與這起案件,戴廣志也是這麼說。
老隊長不好推辭,便答應了。
晚上八點一刻。
我們一行三人隨肖局長和戴廣志來到了報案人發現白骨的地方,南屏縣姚莊鎮的鎮東,臨近縣道的一片墳塋旁。
墳塋旁邊站著不少人,十多個,都是身強力壯的男人。
我們抵達的時候,刑警隊的值班民警已經趕到了。
報案人叫做董振河,時年五十三歲,他表示自己就是附近董家村的村民,身邊的這片墳塋就是他家的祖墳。
由于這兩年家里多出變故,董振河就找了一個風水先生,對方看后說建議遷墳,他也找了同族兄弟商量這件事,后來一致同意將墳地向東遷移。
今天傍晚,按照風水先生給出的時間,他們同族兄弟十幾個人來到祖墳。
在挖掘過程中,有人發現最邊角的一處墳塋旁邊塌陷出了一個地洞,他們就順著那個地洞挖掘,沒想到挖出了一件破舊的工裝服。
這讓董振河感覺怪異,墳地里怎麼挖出了工裝服。
更讓人意外的事情還在后面,工裝服下面竟然是一具白骨。
挖掘停止,眾人這才發現這具尸骨身上蓋著衣服。
董振河用木棍撥動了兩下,發現尸骨的雙腳上還穿著皮鞋!
這絕對不是正常下葬之人,也絕對不是祖墳之中的尸骨。
丟開木棍,他騎上停在路邊的自行車,慌慌張張地來到鎮派出所報案,鎮派出所即刻聯系了縣局刑警大隊。
董振河還表示,每年的清明節和寒衣節,他和同族兄弟都會過來祭奠,并且清理墳塋,始終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他們也不知道這具尸骨是誰?
又是誰,在什麼時候,將它悄無聲息地埋進了董家祖墳?
聽完報案人董振河的敘述,老隊長和戴廣志走到了那具白骨的前面。
董振河說得沒錯,這絕對不是正常下葬之人。
雖然董振河和同族兄弟已經挖出了尸骨,但是尸骨并不完整。
戴廣志是法醫出身,他就挖掘而出的尸骨進行了簡單分析。
由于尸骨已經完全白骨化,結合北方的氣候以及人體埋入土壤之后的腐敗程度,戴廣志推測死者的死亡時間至少在一年之上。
另外,顱骨的頂骨和額骨位置上有多處裂痕,推測死者的頭部在死前遭受過連續重擊,極有可能為致命死因,至于最終結果,仍舊需要進一步分析。
也就是說,至少在一年之前,很可能發生過一起兇殺案,兇手殺人之后,將尸體埋進了董家祖墳。
這里就是埋尸現場。
如果真的發生過兇殺案,兇手是誰,死者是誰,真正的案發現場又在哪里?
這一切和董振河及其宗族兄弟是否有關系呢?
老隊長推測,仍有細碎線索隱藏在墳土之下,只是天色已暗,繼續挖掘尸骨,清理現場難免會有疏漏。
因此,他建議就地封存挖掘而出的尸骨和衣物,明天天亮之后再進行細致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