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分手后,賀天影也搬回去了。
隔壁鄰居說,那個弟弟就跟二流子一樣,這種人賴到他倆身上,肯定要出問題。
看到這段描述,我愣了愣。
雖然我就見過賀天影一面,但是說真的,他給我的印象還算是穩重有禮的,估計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像是這種耍流氓的人,不像是鄰居形容的「二流子」。
也許是這個老阿姨對無業游民有刻板印象,用有色眼鏡來看待賀天影了?
為了印證隔壁鄰居的證詞,我往后翻,找到了賀天形前女友的筆錄。
于是獲知了更多細節。
賀天形的前女友名叫鐘斐,是一名咨詢顧問。
據鐘斐所說,她和賀天形相戀三年,一路走來很不容易。
賀天形科研壓力大,校外的事業在初創期,父親又生了病,所以他一直處于精神緊張的狀態,情緒不穩定。而鐘斐始終給予他最大的包容與理解。
兩人互相扶持走到現在,原本打算今年領證,但賀天影的出現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賀天形之前從來沒跟她講過自己還有個弟弟。今年年初,他才跟她說了弟弟的事,并解釋說是因為弟弟有犯罪前科,擔心鐘斐有想法所以一直沒敢說,現在快領證了,覺得還是要讓鐘斐知情。賀天形向鐘斐保證,這不是什麼大事。
但拖到這時候才講,實在算不上坦誠。
當時鐘斐心中就有了芥蒂,又問是什麼前科,賀天形說是打架。她看賀天形神情落寞,就也沒追問,打算晚點再說。
結果沒過兩天,賀天影忽然就拎著一包行李住進來了。
鐘斐記得很清楚,第一次見面那天,賀天影就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她看,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她私下跟賀天形說這太突然了,這是他們的婚房,婚還沒結就讓外人住進來不合適。
可賀天形說他們是親兄弟,不是外人,讓她寬容一些。
這無異于引狼入室。
賀天形經常不是在學校就是在公司,而鐘斐的工作時間相對自由。
所以賀天影搬來住以后,鐘斐和無業的賀天影單獨相處的時間反而更長。
初期三人的相處只是有些尷尬。時間長了,賀天影就原形畢露了。
賀天影經常趁著他哥不在的時候,對鐘斐進行性騷擾,比如對她說一些有性暗示的話語,走路故意貼著她走過,在她上衛生間時故意來開門,在她上下班途中跟蹤她,等等。
鐘斐氣極,跟賀天形反映了幾次,也大吵了幾次。可賀天形總是回避問題,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弟弟開玩笑或者不小心,沒有她想象得那麼嚴重。
鐘斐很愛賀天形,但賀天形偏袒弟弟而忽視愛人的痛苦,這樣的做法似乎意味著賀天形并沒有那麼愛她。
鐘斐對賀天形很失望,索性報了警。
警察來后,賀天影的態度極好,說自己都是開玩笑,還把「跟蹤」說成是「保護嫂子」。
于是警察就當家事處理,也沒能解決問題,反而叫樓上樓下人盡皆知。賀天形臉皮薄、好面子,又和鐘斐大吵了一架。
鐘斐終于崩潰,當著賀天形的面質問賀天影,結果賀天影說了讓她此生難忘的一段話。
他說,我坐了十五年牢,沒過過什麼好日子,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了。我哥發達了,我當然得跟著他。只要是我哥有的東西,我都想試試。
這種言論,連我一個旁觀者看了都覺得不寒而栗,更何況親歷者。
鐘斐嚇壞了,而賀天形并沒有什麼表示。她終于明白這兩兄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偽君子,一個真小人,于是果斷分手了。
就在鐘斐搬走的一個月后,賀天形慘死家中。鐘斐顧念舊情,仍為死去的故人悲傷,同時也后怕不已。
鐘斐的證詞給出了更多詳實的細節,和鄰居的證詞也能互相印證,就此將賀天影的形象真實地還原了出來。
所以只可能是我識人不清。
賀天影是我的當事人,所以我會下意識地美化他,因為我不希望自己為一個討厭至極的人作辯護。
可現在事實是,他確實就是極其討厭的,不以我的意志為轉移的。該脫掉有色眼鏡的是我。
警方很敏銳,又問鐘斐,分手后賀天影有沒有再來糾纏她。鐘斐說沒有。
這一點很關鍵。似乎賀天影并不是真的喜歡鐘斐,而只是想占有他哥所喜歡的女人,如果占有不了,那攪黃了也行。
由此警方推測出另一個可能的動機,那就是嫉妒。
兄弟倆只相差三歲,但人生軌跡卻懸殊極大。
賀天形的人生堪稱范本,縣高考狀元,一路本碩博,校內是受人尊敬的大學老師,校外也有自己的事業,年紀輕輕就積累了豐厚的資本,還有一個優秀的女友。
反觀賀天影,初中沒畢業,犯罪坐了十五年牢,坐完牢出來也是混日子,沒房沒工作,可以說是一事無成。
由此可以推測——
賀天影嫉妒他哥所擁有的一切,可大部分資本他都難以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