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鐘終于突破了劍花,凝起一掌全力拍來。
「魔物,還我徒兒命來!」
我亦沒有躲,兩掌相持,掌風震散了其余幾位掌門。
「敢與我對掌,你是第一個。」
不等付鐘反應,靈氣倒灌入他的軀體,從內而外爆出血花。
付鐘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直直飛下了擂臺。
這一掌同樣震碎了付鐘的丹田,修為已廢。
我滿意地笑了笑。
第一百五十二刀,我刺向了楚道白的心臟,并且將其切成了肉醬。
一直咿咿呀呀的楚道白終于徹底沒了聲息。
其余掌門面面相覷,再不敢上前一步。
渾身浴血的我回頭,猶如地獄惡鬼。
「輪到你們了。」
就在我要將他們一一了結時,一支黑羽劃過我的臉頰。
9
我拂去臉上的血珠。
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如今已黑云密布。
云層上是烏壓壓的魔族。
為首的女子裹著一襲玄袍,活像在守喪,有些面熟。
半晌,我才驚覺,這不是魔尊的夫人,魔后玄羽麼!
「季宣,你接連弒殺我夫君與胞弟。今日便與這眾仙門一同化作灰煙!」
我皺了眉。
她弟?難道是那只被我撕了的烏鴉?
「那畜生當面挑釁我,他不死,誰死?」
那只烏鴉簡直是下界找死第一人。
玄羽抿緊了唇,素手輕揚,眾魔位列八方。
「仙云宗掌門已廢,今日正是魔族一統天下的好日子!誅仙陣,列陣!」
晦澀的法陣映在天空,黑羽垂落,仙門弟子觸之即死。
掌門們結了個小陣,勉強自保,冷眼看著自己的弟子化作血水。
玄羽放肆地大笑起來:
「我魔族大仇得報!」
尖利的笑聲讓我微微皺了眉:
「你笑你牛魔酬賓。」
從晚寧口中學到的臟話脫口而出。
我割開手腕,滴血滲入大地,喚起我提前布好的血祭陣。
不能再等了,再等祭品都要化作魔族養分了。
大地變得血紅,浮現出籠罩整座仙云山的法陣。
天上的黑陣應聲而碎,萬物都被包裹在血紅之中。
「這是……血祭陣!」
眾人驚呼。
「既然來了,就別走了。我來教教你們,什麼是真正的陣法。」
我笑,笑他們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血陣成型,一些往事也流入我腦海中。
某天夜間,燈火晦暗,沈晚寧曾笑著問我:
「若我身故,你會要天下人陪葬嗎?」
言罷,她自知害羞,捂住緋紅的臉:
「你可別學那話本子里的男人,動不動就屠盡世人了,純粹是神經病。」
我擁她入懷,頓覺胸前一片柔軟。
「我才不干那缺德事呢。我只會把仇人挫骨揚灰,另尋法子救你。」
后半句我沒有告訴她。
凡人既無靈力也無魔氣,若我想復活你,滅殺一座仙山或魔窟即可。
玄羽咬牙切齒:
「你想讓死者復生?天道難容!」
「那就讓天道來找我。」
我淡淡地說道。
若天道真公平,為何把我的業報塞到晚寧身上呢?
如此看來,天道不公,或許壓根不存在。
血祭陣吸收的生靈,魂飛魄散,不得入地府轉世。
玄羽領著魔族向天空奔逃,掌門以弟子為墊腳石苦苦支撐。
一出逃亡的好戲在我眼前上演。
片刻之后,他們自知一切皆是徒勞。
血祭陣的陣眼即是布陣者。
他們不殺了我,出不去。
我向山門口的弟子們道歉,以施術者為陣眼,是個不錯的選擇。
只是他們太不堪一擊了。
玄羽眼珠咕嚕一轉,飛到了諸掌門身側:
「諸位掌門,咱們暫化干戈為玉帛,一同殺了這怪物再論戰,如何?」
走投無路的掌門無奈點了點頭。
我興奮地拍了拍手:
「喲,仙門和魔族合作,真是難得。」
「不過也是,草菅人命的一丘之貉,是該聚在一起被殺掉。」
博道宗掌門胸口劇烈起伏:
「如今草菅人命的,分明是你!」
「不是啊,」我無辜地搖頭,「你們自詡高高在上的修道者,哪里肯把自己列入人的行列呢?」
仙門眾人啞口無言。
惱羞成怒的他們召集剩下的殘兵,連仙云宗的外門弟子也聚到了這里。
黑白相間的修士和魔族仿若不要命的死士,前赴后繼地沖來。
都是雜魚,但架不住人多。
我把杏枝別在腰間,愛憐地望著它一眼。
隨后氣沉丹田,將靈氣、魔氣、戾氣通通凝合,直沖天闕。
耳邊嘈雜的人聲遠去,徒留下「殺」聲。
滿目猩紅中,血肉之軀皆化作待沽的酒肉,舌尖腥甜之氣蔓延。
我眸中血光一閃,人已無影無蹤。
一道血影游離于人魔之間,所到之處,生靈皆被攔腰斬斷。
此刻,唯有劍鬼,不存季宣。
10
……消失了!
只此一句話的時間,人數已損失十之五六。
大多數人下半身還直立著,成為人肉噴泉。
饒是玄羽這種殺人如麻的魔族,看到如此地獄景象也不由得干嘔。
「怪物……你究竟是什麼怪物!」
玄羽話音未落,也被我折斷了頭顱。
只余下十分之一的仙云宗弟子,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我揚起嘴角,抬手要將他們也殺死。
弟子們絕望地閉上了眼。
痛苦并沒有如期而至。
一名膽大的弟子睜開了眼。
金光拂過他的臉頰——鶴發童顏的老者隔開了他與我。
擋在我面前的,正是幼時提點我的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