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疑義！」

「還有軍馬制度……」

「陛下萬萬不可！」

看著仿佛提前打好了草稿嚴詞拒絕的武官們，我和太后的文官集團都沉默了。

文臣們在想我怎麼得罪軍方了。

我在想我什麼時候得罪軍方了。

最后實在沒有了開會的興致，我干脆拂袖離去。

近侍太監高聲宣道：「退朝！」

12

傍晚，清場的御書房里，一家三口坐在一起開會。

其實就我和老爹兩個人，新冊立的長公主就是單純來湊熱鬧的，坐在我的位置上跟太監送來的蜜餞小吃較勁。

「你最近下了什麼影響軍方的旨意了嗎？」

「沒有。」

「那是懲處了哪位將軍？」

「我瘋啦？護還護不過來，我還去得罪人家。」

老爹百思不得其解：「那你說說最近都下了什麼旨意？」

我開始掰著手指頭回憶：「擴充兵員……還有……降低賦稅……嗯……冊立大長公主……」

老爹適時抬手：「等等！」

他把目光轉向了盤腿坐在椅子上正跟太師糕較勁的老姐：「老大，你過來。」

老姐端著盤子一步三晃地溜達過來：「啥事？」

「你最近沒事就往外跑，是不是去找趙臨辰那小子了？」

「趙臨辰」三個字就像個開關，老姐直接從大大咧咧的悍婦瞬間變成了扭扭捏捏的大家閨秀，雙手擰著手里的帕子，臉色緋紅。

「你……你怎麼知道的？」

老爹回頭看我，眉毛一挑：「破案了！」

我感覺有個瓜要吃：「破什麼案？」

「圣旨里和親的內容是為了讓你姐順利進宮的說辭，主要就是堵太后的嘴，現在看來是將軍府那邊有些過度解讀了。」

我把目光落在老姐身上：「你和趙小將軍什麼時候對上眼的？」

老爹恨鐵不成鋼：「憨貨！這種事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我伸手制止老爹，柔聲問道：「姐啊，你跟我說實話你是怎麼想的？別怕，說出來，有你弟給你做主，放心大膽地說。」

老姐臉色緋紅，期期艾艾道：「我想跟他困覺……」

我出手如電，一把按住老爹打算抽刀的手。

「現在鬧出這麼大的誤會，為今之計還是要盡快解除的好。這樣吧，我攢個局把趙小將軍請來，老姐你怎麼辦都好，反正一定要把事情解釋清楚，不然被后院的那個老娘們趁虛而入我們便真的沒有活路了。」

老姐目光堅定：「放心，你姐夫最聽我的話了。」

13

第二日大將軍府接圣上口諭。

「南征將軍趙臨辰屢獲新功，忠心無兩，朕心甚慰，特賜玉器十件，名刀一把，祈年殿設夜宴款待。」

「臣，領旨謝恩。」

當晚，左臉寫滿戒備、右臉寫滿謹慎的趙小將軍一踏進祈年殿，就看到一身大紅衣裙的大長公主和皇上坐在一起小聲說話。

沒有埋伏刀斧手讓趙小將軍稍稍有些意外。

他平靜行禮：「微臣叩見陛下，參見長公主殿下。」

「趙將軍平身。」

我站起身，小聲對老姐說：「就看你的了，別光想著困覺那點事，趕緊把事情解釋清楚了，你倆以后有得是時間。」

大長公主臉色微紅，起身向我福了一禮，低聲道：「別廢話！趕緊滾蛋！」

14

大約一個時辰后，穿戴整齊的趙臨辰在御書房外求見。

「宣！」

「微臣參見陛下。」

我上前扶起他，調笑道：「將軍龍精虎猛、身強體健，著實讓朕羨慕啊。」

這話一出，趙將軍鬧了個大紅臉：「陛下，臣有罪。

」

見他又要跪，我趕緊扯住：「一家人不必拘禮，想來長公主已經把事情都和你說了吧？」

「是，臣一時糊涂，妄測君心，請陛下降罪。」

「好了，朕初登帝位，遇事多有掣肘，長公主一事實屬誤會，但亦是朕不得已的手段，還請姐夫體諒。」

「姐夫」兩個字從天子口中說出太過驚世駭俗，趙臨辰「咕咚」一聲就跪下了，磕頭都磕出了殘影，把我嚇了一大跳。

「臣愿為陛下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瞧瞧，英雄難過美人關，古人誠不欺我。

隔天早朝，太后和文官們突然發現武將們又變得正常了，對文官們猶如虎狼，罵得文官們節節敗退。

趙老將軍更是抓著擴充兵馬一事把楊敬業駁斥得三魂出竅、七魄離體，險些腦淤血死在大殿上。

聽說下朝之后楊宰輔是被人用擔架抬回去的。

就這肚量？當個屁的宰輔！

15

前朝我和太后勢均力敵，太后緊緊把控文官系統，我則死死握住武將一系。

后宮在老姐的不斷努力下，已經有一位嬪妾和一位貴人因為私藏不潔之物被打入冷宮，那個終結者一樣的茵妃因為長相嚇到了老姐，在慈寧宮門口毒發身亡，至今內庭也沒有查出死因。

前朝風起云涌，但形勢尚且平穩，后宮因為長公主表現出來的跋扈，也維持著表面的風平浪靜。

而我依照慣例，陽春三月，由京城出發，進行三年一次的江北出巡。

為了防止太后趁我不在京中有所行動，這次出巡我帶出了大部分文臣，隨行只帶了少部分武官。

看著一幫跟我離心離德的酸儒，我在心里挨個地問候他們家的漂亮女眷。

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看你們能翻出多大的浪來。

連著半個月的江上生活，船隊終于在北固縣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