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我爸媽還在「嗚嗚」地朝我吼,我爸還面帶怒色地瞪我。
我能想象他現在的心情,大概就是我獲救了,卻和柳修緣嘰嘰歪歪。
沒有第一時間救他,是大不孝。
苦笑了一下,看向柳修緣:「你本來可以直接帶我們一家三口離開的,讓我經歷這些,是想干什麼?」
他就要化龍離世了,是想告訴我,人心險惡嗎?
「和我去蠱寨嗎?」柳修緣撫著我小腹,輕聲道,「你腹中龍種,得以龍氣接引。我身份終究不好待在人群中,可我不想和你離開。」
他說著,深情地看著我:「到蠱寨,我們一起養育這個孩子長大,好不好?」
「你不化龍了?蛟蛇化龍,不是你的畢生所愿嗎?」我聽著很詫異。
柳修緣搖了搖頭,看著我道:「已得所愿。」
8
跟著一揮手,我爸媽嘴里的布,以及身上的繩子全部被解開,拉著我就要往外走。
剛一動,我爸就撲起來,大吼:「莊曉夢,你要去哪啊?你就這麼跟這個什麼跑了?啊?」
「你不管我們了?」我爸一把扯住我。
卻死死地盯著柳修緣:「你要帶我女走,也得先把尾給我們收了吧?這些村民怎麼辦啊?
「哦!你們一走了之了,我和你媽留在村子里怎麼做人啊?」
「那些被村民拿走的金銀怎麼辦啊?不是說上面有毒嗎?你把那啥蛟給弄死了,把毒解了啊?金銀總不能不管吧?」我爸越說越急。
死死地扯著我,不肯放心。
柳修緣只是輕笑著我。
我苦笑了一聲:「走吧。」
他們在外人面前,永遠是好人,而對我,就是永遠無盡地索取。
開出的石棺中有蛇、有金銀,他們只知道自己在外圍著急不停地說「怎麼辦」
。
卻大聲叫我去護棺,叫我護蛇。
有人找上家門,知道是尋事的,我在洗澡,我媽也跑來叫我。
他們被害得全身長鱗,要被火燒死了,他不記得。
碰到二爺,卻又強壓著我拿解藥,還一粒又一粒。
那些村民要殺了我們一家祭棺,還活吞人啊。
他還想著要當好人,救這些村民,就怕以后村子里沒法做人?
離了這個村子,沒法活了嗎?
我欠他的嗎?
「莊曉夢,我白養你了!你這個白眼狼,你……」我爸死死地掐著我。
剛一生痛,手腕上的蛇鐲嗦地一下,化成一條大蛇,對著我爸的臉就齜牙撲了過去。
「啊!」我爸嚇得尖叫一聲,松開了我的手。
我媽朝我大吼:「曉夢,你跟他走,以后誰給你撐腰啊。他也是個妖怪, 那金蛟這麼多金銀,你怎麼也得讓他留下點, 給你伴身啊。還有我們養老……」
到現在,他們就沒誰關心我, 有沒有被金蛟勒出什麼傷嗎?
我突然明白柳修緣的意思了,抬眼看著他:「能走快點嗎?」
他卻抬頭往天空中看了一眼。
我詫異地隨他抬眼看去, 就見空中有什麼亮光閃動。
接著村民大叫:「金子!金子!」
我媽也瞬間興奮了起來, 扯著我爸, 忙跑過來,朝柳修緣道:「你這算是彩禮了吧, 給了,就到家里先坐著,吃個飯。就算要走, 也得讓我們知道你們去了哪里, 以后方便我們去找你們啊。」
我聽著不由地發怵, 柳修緣就是吃個飯, 被裹了人皮, 封在棺里鎮金蛟。
這又吃飯……
我媽的意思, 怕是還要綁緊柳修緣,保不準除了錢財, 還得要什麼藥,以后他們在村子里, 可就能抬起頭做人了。
只是我媽的話剛說完, 就聽到清脆的響聲。
所有金銀塊全部落回了石棺中, 剛好滿滿一棺。
跟著那少年大祭司站在石棺之中:「柳夭,回去了。」
隨著他話音一落,柳夭清脆地應了一聲,從蛇群中鉆了出來, 嚇得村民尖叫。
而那成千上百的土蛇攀附著爬到石棺上,拉著石棺一點點往地里沉。
「我的金子。我的……」村民中也有搶得多的,忙往這邊撲。
「留下來,終究是個禍害。」柳修緣朝我輕笑。
牽著我的手,直接一步就跨出了人群。
我爸媽還在后面大叫:「死丫頭,你個白眼狼!你不管我們了嗎?我們白養你這麼大!」
「等以后生下孩子,你想回來, 我們再回來看他們。」柳修緣伸手抱住我。
輕聲道:「等你胎象穩定,如果蠱寨呆不慣,也可以回去工作的, 我陪著你就行了。」
我詫異地看向他。
卻見他眉眼溫柔:「這些村民你也不用太在意, 阿摩就性子冷些, 可心善,熬他們幾天, 他們吃些苦頭,估計也會引蠱給他們解毒。」
「但貪念不除, 蛇鱗肯定不褪。加上他們居然還真受村民蠱惑, 活生生地吃人蛇鱗, 懲戒必然不少。」他說到這些村民,臉上又布滿冷色。
我握住他的手,輕輕捏了捏。
妖若有情妖非孽, 人若無情怎為人。
他和金蛟從無害人之心,反倒是人的貪念,枉害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