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錢三思,死得太慘太怪,還這麼多人看著出事,就不太好收場。
我爸媽臉色慌慌的,幫著嫂子把人都聚集在一樓的活動室,給他們放電視,讓他們打牌。
其實根本用不著,他們一聚起來,就說著錢三思和顧大爺的事,熱火朝天的。
嫂子生怕我再提夢游的事,讓我守在活動室門口:「你別讀書把腦袋給讀傻咯,好好看著他們,千萬別讓他們出來看熱鬧,那就真熱鬧了。其他事,我們一家人,關起門來,再說!知道嗎?」
她眼神銳利,我心頭雖然惶恐,可也只得點了點頭。
都是一個村的,活得又久,里面老人們沒一會兒,已經將錢三思的老底給掀了。
還不時有湊到我面前的:你不知道嗎?
沒聽說過吧?
那種傾訴欲,根本用不著我多問,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錢三思老婆死得早,就一兒一女還挺孝順,原本接他去住過一段時間。
可他進了四次醫,就被送回村了。
這老人中間,有一個侄子是當醫生的,大家同村,錢三思的兒子打過他幾次電話求助,所以知道得很清楚。
一次是不小心,啤酒瓶子坐進去了。
一次是孫子的玩具蛇,據說是一節節木質的,帶電池,打開后,能拱動著往前爬的那種。
他收拾的時候,鉆進去了。
第三次是家里買了黃鱔,不小心鉆進去了。
有了前面兩次,他不敢說,黃鱔死在里面發臭,感染了,還開了刀。
兒子受不了,送到了女兒那里。
結果一個護膚品的玻璃瓶,又在里面卡住了,送醫院才取出來。
「聽說啊,那玻璃瓶,這麼粗,一千多的呢,可光滑了。
就是太滑了,在里面有什麼吸附力,反正就是卡住。」一個老大爺,還拿手朝我比畫著。
瞥著我,觍著臉笑,「你說這麼粗,生過娃的也受不了啊,老錢嘿嘿……」
邊說,還邊往我身邊蹭,我本能地后退,想避開,他抬腳就想沖出去。
被我一把扯住后領,給拉了回去,還朝我嘿嘿地笑。
突然有點明白哥和嫂子,說他們不是什麼好貨色了。
顧大爺死了,錢三思還有心思占我便宜,和劉嬸那個。
錢三思死了,在他們眼里,全是他住院的八卦。
原本以為他們會兔死狐悲,現在看來,生死在他們面前,還不如爽一下來得直接。
我干脆關了門,把他們鎖里面。
腦子里正全是霍斗的話,一抬頭,就發現他靠站在一邊的玻璃窗邊,看著里面的老人。
心頭莫名一跳,連忙走過去。
見他目光并沒有落在具體哪個人身上,先是松了一口氣。
至少,不是又要死人了。
看著他小心地道:「你是勾魂使者嗎?牛頭?馬面?七爺,八爺?」
「我不勾魂,你剛才不是看到了嗎?我是來燒毀魂魄的,勾魂也得入輪回,有些人是不能再輪回的。這養老院的人,除了你,都不配入輪回,數量又太多,正好在我職責范圍內,我就來了。」霍斗往我身邊貼了貼。
深吸一口氣,「你猜下一個死的是誰?」
他還玩上了?
這還有職責范圍的嗎?
可錢三思不就是因為……咳,老是進肛腸科嗎?
怎麼死了,就得灰飛煙滅,永不超生了。
想到家里的人異狀,我心頭微微顫抖:「我家里人也會死嗎?也該燒毀魂魄,永不超生?」
「你不知道?」霍斗在我脖子處深吸了一口,臉色慢慢變得舒緩,「那你得快了,他們留給你的時間也不多了。」
什麼意思?
我正想著是什麼,就聽到外面傳來了警車的聲音。
跟著我哥和村長忙迎了下來,而嫂子在一邊,掃了我一眼,朝我做了個警示的眼神。
等我再轉回眼時,霍斗又不見了。
心頭的不安,在飛快地擴大。
他問我,下個死的是誰,那就是有人要死!
又提到我家里人要死,那死的,就可能是我家里人?
瞥了一眼活動室八卦得熱火朝天的老人,霍斗守在這里,那就是養老院整體有問題,只要把老人送走,至少可以解決一部分。
哥和嫂子肯定是知道夢游的,我爸不信,我媽知道嗎?
我摸著手機,打了個電話給我媽。
還有就是,她知道我爸把那些老太太……
光是想著,心里就說不出的惡心。
這養老院,主負責人是我哥和嫂子,他們舍不得,我爸實在是惡心,那我就先帶我媽離開。
嫂子還說堅持,可這一上午,已經死了兩個了!
我媽電話一直沒人接。
心頭的不安在隱隱擴大,忙又打電話給嫂子:「你快下來,我有事找下媽。」
她還要說什麼,我直接就掛了電話。
嫂子下來的時候,滿臉的怒氣:「你要搞什麼,正亂著呢,你這……」
我拉著嫂子,指著活動室里的人:「這事不是偶然,也不是意外,已經有人來勾魂了,這養老院的人,都要死,包括你們。你看著他們,別讓他們出事!
「我去找媽,她現在哪里?」我死死地掐著嫂子,低聲道,「我不管你們還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我先帶媽離開,其他的,你們自己安排。
」
就在我說話間,突然聽到我媽急急地道:「阿秀,你怎麼下來了,警察讓你去調監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