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燕的頭找到了,可身體在哪,還是個謎,我們也單獨放了一個冰柜,想著等哪天追回尸體和她腹中的孩子,盡量還她一個全尸吧。
至于我媽的尸體,我就放在我爸旁邊的冰柜了。
等我哥的尸體找全,再一起火化吧。
就在寫好標簽,石陽又懸好鈴鐺,說再聯系一下龔隊,我拿了筆記本后,還得龔隊順著查。
只是這次他一打電話,鈴聲居然從旁邊的冰柜中響起。
清脆的鈴聲,在窄小的冰柜中回蕩,震得石陽墜在冰柜外的銅鈴,都叮咚地響。
連石陽都嚇了一跳,眼帶疑惑,將電話掛了,又重撥。
一接通,依舊是冰柜里響。
就是那個放香尸的冰柜!
我瞥眼看著一邊收拾標簽的老大爺,他居然一點都沒有聽到。
那冰柜外面貼著符紙,一點都沒有掀開的痕跡。
石陽也面色發沉,將手機關了,把符紙掀開,拉出冰柜。
嘩啦一震動,旁邊冰柜墜著的銅鈴都在晃動。
并不是空洞的「叮咚」聲,反倒像那種宛如鈴鐺的輕笑聲。
寒氣森森,那股子濃香味,再次躥入了鼻息間。
冰柜里那裹尸袋上,依舊有著石陽用血畫的符紋,覆蓋著冰霜,并沒有拉開過的痕跡。
但就算沒打開,也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絕對不止一具尸體。
連那聽不見的老大爺,都感覺事情不對了,過來瞥了一眼。
臉露懼色,又再三擺手道:「都鎖著的,沒人開,沒有人敢來。」
出了這樣的怪事,誰還敢來太平間。
「開吧。」我看著石陽,沉聲道,「看一眼,就知道了。」
石陽手指動了動,還是強忍著什麼,拉開了拉鏈。
入眼,就是肌肉練得正好的古銅色胳膊。
再一點點拉開,就是龔隊半側著的臉。
他和堂伯一樣,不著寸縷,臉上帶著饜足的笑,伸手摟著堂嬸那布滿黑線的脖子,臉還和她依偎在一起。
四肢交疊,相依相偎,臉帶笑意,宛如殉情!
可堂嬸都六十多歲了,頭發灰白。
龔隊三十多歲,正值壯年……
這怎麼看,都違和。
更不用說,那兩張交疊親昵的臉,古銅色和晶瑩青白交纏的軀體里,都是這麼地不匹配。
就好像強行……
配的陰婚!
我猛地想到我媽跳樓前,讓我別查了。
二癩子出事,就是龔隊帶人勘查的現場。
我爸出事,也是龔隊。
我媽肯定見過他,所以才讓我別查了。
她什麼都知道!
無論是偷盜運尸,還是掏空軀體,或是運什麼,哪一樁是我哥能做到的?
這后面,又是多少人參與!
看了一眼龔隊的臉,我只感覺三觀崩碎。
我和石陽在來的路上,還想著找到那個筆記本,交給他,讓他幫那些生無名,死無尸的女孩子伸冤。
結果,轉過頭,他就抱著香尸,躺在了冰柜里。
真是諷刺啊!
猛地轉身,往外走。
老大爺也是認識龔隊的,嚇得哆嗦著打電話報警。
我坐在太平間的長椅上,看著那條長且昏暗的走廊,第一次生出,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的想法。
「對不起。」石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
他朝我道:「我沒想到他也參與了。」
我搓著手,只感覺好笑。
石陽說看我哥,面相不對,勸過我哥。
但他才見過龔隊,卻沒有看出面相不對。
果然人心隔肚皮,全是衣冠禽獸!
石陽被搞得,也有點自閉了。
發現了龔隊的尸體,警隊的人來得很快,直接封鎖了現場。
這次連我和石陽,還有那守太平間的老大爺,也都分開錄了口供。
就分開前,石陽朝我做了一個翻書的動作,然后搖了搖頭。
這是以前幫他帶作業時,用的手勢。
初中時代,男女生多說幾句話,就會被同學打趣說笑。
我和石陽都是要臉的人,在學校幾乎不說話。
有時他課上到一半,被他師父叫回去,走時一邊收書包,一邊朝我打手勢。
表示,要不要給他帶筆記。
這次,他在暗示我,那個筆記本,不要說出來。
連他,都不再信任了。
錄口供,我倒沒有隱瞞,畢竟兩邊都有警方參與。
太平間也有監控,還有那老大爺,都是見證。
我錄完,又簽了個保密協議,答應不再參與這些危險的事情,就出來了。
坐在那輛二手車上,沒多久,石陽也出來了。
只不過,他是被恭恭敬敬地送出來的。
一直到他上車,都有人給他拉開車門,那人還朝我討好地笑了笑:「你堂伯和二癩子的尸體,我們已經拉過來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我們會去村里給你家正名的。」
也就是說,所有證據都被收過來了。
我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實在說不出話來了。
一直到石陽將車開到村口,我才開口道:「我哥和劉小燕的尸體都還沒找全。」
石陽握著方向盤:「你打算怎麼辦?」
我看著自己映在車玻璃上的臉,隨著車外景色閃過,五官開始扭曲。
我苦笑道:「那東西,引導我找到了劉小燕的頭,肯定還會引導我找到其他東西的。
」
它在我打算交出筆記本時,讓龔隊抱著香尸死了。
就是告訴我,它們不信這些人。
可又留著我的命,就是為了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