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半晌門,石陽不為所動。
堂伯又打來電話,說我媽剛醒,往棺材邊看了一眼我哥的遺體,就又暈了過去,讓我趕緊回去。
急忙回到家里,請了我舅,將我媽送進醫院,看著依舊坐在門口和木頭人一樣的老爸,我心頭也一陣陣地抽痛。
我哥突然就沒了,誰受得了!
這后事,無論如何,都要給他辦好!
石陽不肯來,我只得托堂伯他們在附近找個道長。
結果全都不肯來,說是太兇了,鎮不住。
只得求村長出面,幫我們從外面找一個,可一時半會也來不了。
當晚,我爸抽了半晌煙,站起來想跟我一塊在靈前燒點紙,一起身直接就栽了下去,頭破血流。
鄉親們都說哀大心死,看著靈棚燒紙的我,滿面同情,竊竊私語。
我強撐著讓堂伯他們送我爸去醫院,摸著脖子上掛的護身符,守在靈棚前燒紙。
我哥這麼好,就算死了,也是個好鬼,怎麼會大兇。
隨著紙一直燒,靈棚溫度一點點上來,那股子香味,在靈棚里散開,特別誘人。
燒到半夜,我實在渴得不行,就起身去屋里喝口水。
又得打電話問我爸媽在醫院的情況,又得安撫我舅和堂伯他們,會盡量想辦法請道長的。
等我回到靈棚時,就聽到里面傳來粗重的喘息聲,還夾著嘿嘿的怪笑。
3
聽著靈棚里的怪聲,我心頭一震,隨手抄了根扁擔,往靈棚去。
就見棺材蓋被掀開,壽被半搭在棺邊,連壽衣都掛在棺尾……
還有著人影,半起半伏的。
這算怎麼回事?
我抄著扁擔,猛地沖到棺邊,對著里面半起半伏的人就是一扁擔:「滾!」
可那人被重重敲了一扁擔,連哼都沒哼,還在趴在尸身上,嘿嘿地怪笑:「好香啊,你好香啊。」
赫然就是白天搭靈棚的二癩子!
尸身上的壽衣都被脫光了,他光著身子,還伏在脖頸外,不停地……
我怒從心中起,對著二癩子后腦重重地一下:「給我滾!」
這一下我用盡了全力,又吼得大聲。
二癩子愣了一下,跟著好像想起了什麼,瞥著身下的尸體,眉眼亂跳,嘿嘿地怪笑:「真香。真是香啊……」
「滾!」我握著扁擔,指著他。
「嘿嘿!」他只是怪笑著,翻身出棺,衣服都沒穿,就這麼走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握著扁擔,恨不得砸死他。
強吸了幾口氣,卻感覺那怪香越發地濃郁,咬了咬牙,讓自己定下神來。
瞥著棺材邊掛的壽衣,想著要找誰幫著再穿上去。
可眼睛余光瞥到棺材里扒光的尸身時,整個人都呆了。
棺材里躺著的,根本就不是我哥!
不!
頭是我哥的,可脖子上密密麻麻的黑線縫合。
再往下,卻是一具曼妙的女尸。
身形玲瓏有致,腰細腿長,膚色晶瑩,與上面我哥敷著厚粉還死白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
更怪的是,這會沒了壽衣遮擋,那股子香氣越發地濃郁!
我手里的扁擔,砰的一聲落在地上。
不由得握住了那枚桃木護身符。
石陽那時欲言又止說:不是你哥的尸體……
他早就知道!
4
好好的尸身出了這樣的怪事,我嚇得三魂都不附體。
那異香太過古怪,光是我聞著,目光都不由得在下面那妙曼的尸身上打轉。
二癩子,肯定也是被這異香給引來的!
怪不得,石陽讓我寸步不離地守著。
強忍著懼意,撿起壽被,將尸身蓋上,就打電話給石陽。
一開始,他怎麼也不接。
我就不停地打!
一個接一個!
他不接,就發信息。
這情況太怪了,除了他,我想不到找誰。
這種邪門的事情,報警,也不太現實。
就在我一個又一個的電話,一條又一條信息,心急如焚地想著要不要干脆將棺材封死,去找石陽時。
就聽到靈棚外傳來他無奈的聲音:「我來了。」
連忙回頭,就見石陽背著個布兜,慢騰騰地走了進來。
我忙迎上去,將事情說了。
石陽卻只是沉了沉眼:「這壽衣是穿不上了,你將壽被壽衣給她蓋好,再封棺。這事不要聲張,以后你無論如何都要守著她,尤其是晚上。」
想到那半具女尸的異香和怪異,我也怕影響到石陽,一股腦地將壽被壽衣全塞進棺材里,又去蓋棺。
那棺材蓋太重了,石陽嘆了口氣,過來搭了把手,直接將棺材蓋死,還拿著符紙,隨著棺蓋縫隙,貼了一圈。
又捧著供在靈前的酒水,掐指捏訣順著棺材灑了一圈。
這麼折騰了好一會,那股子異香才散去。
我又累又怕,但還是強撐著跪坐著燒紙。
等石陽停下來,才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香尸引,邪心淫。枉死黃泉,誰人知。」石陽將布兜里的法器一一擺出來。
沉聲道:「你哥最后一趟拉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
他只說這一趟能掙個萬八千的,沒說拉什麼。
被石陽這麼一問,我這才想起,我哥出車禍后,他送貨的事主也沒有半點消息。
這事得明天早上問我爸才知道。
再多問,石陽也不肯多說。
當晚,因為班子沒有齊,石陽并沒有做法事,就坐在靈棚一邊,閉目養神,陪著我燒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