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甚至,依舊整夜整夜地哭,連帶著那些守在周家附近的野貓也跟著嚎,跟號喪一樣的。
公公沒辦法,只得又硬著頭皮又去求那賣藥郎,要個破解的法子。
那賣藥郎告訴公公,殺孽重,只得獻祭,以平怨氣。
要不然,以后家宅不寧,討的又是命,肯定要耗死全家。
周家這幾條命,哪夠還那些貓啊蛇啊的。
這不是有一對龍鳳胎嗎?到了晚上,野貓圍宅時,就一個放到屋外,任由野貓泄憤,解了它們的怨氣,另一個就能平安長大。
這就等于,要看著一個孩子去死,還是死得很慘的那種。
公公垂頭喪氣地回家,原本是不打算告訴婆婆的,可她因為有只野貓不知道從哪躥進來,驚得從床上坐起來,下面的傷口又裂了,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崩了。
公公急著送她去醫院,路上又出了車禍,撞得頭破血流不說,一條腿還骨折了。
那時候,公公就信了討債的說法。
等婆婆好點后,和她商量了一下,總不能為了一個孩子,全家都跟著陪葬吧。
龍鳳胎,放棄哪一個,很好選的。
因為龍鳳胎都不親近周家人,就放別人家寄養,當晚公婆就把那個女嬰抱了回來,放自家院子里。
據說那一晚,嬰兒的哭聲和貓叫聲,叫了整整一晚。
公婆坐在一起,沒有睡,也沒敢開燈,就看著院子里無數野貓綠油油的眼睛圍著那女嬰,隨著她啼哭的節奏,放開嗓子哀號。
等天亮的時候,那女嬰就死了,無傷無痕。
不知道是餓死的,還是活活哭死的。
也是怪事,從那之后,野貓就都走了。
剩下的那個男嬰接回來,肯喝婆婆的奶了,也肯讓公公抱,一切就又恢復到了從前,連生意也依舊火爆。
怕再有什麼不對,公公讓那賣藥郎給男嬰取了個名字。
說是貓靈討債,就給大伯取名叫周鵬飛。
意思是借大鵬凌厲之勢,驅貓靈之怨。
那個時候,夭折一個孩子,還是一個女嬰,換一家子平安,似乎是個明智的選擇。
外人也知道周家龍鳳胎不太對,死了一個,也最多唏噓一下,沒有多問。
生大伯時,婆婆兩個傷口繃開,又血崩,以為不會再懷上的。
卻沒想,大伯七歲時,婆婆又懷上了,依舊是對龍鳳胎。
我不知道婆婆當時經受了什麼樣的心路歷程,反正等她生下龍鳳胎后,依舊有野貓圍宅,孩子不肯喝奶,不近周家人,夜夜啼哭。
家里人,又開始各種不順,周家爺爺奶奶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去世的。
再看著大伯長大后的樣子,公婆狠心做了決斷。
就當只懷了一個,舍棄另一個,比第一次就更容易了。
這次生的,就是我老公周鵬舉。
有了兩個兒子,公婆心滿意足,婆婆就結扎了。
我聽周鵬舉說完,想到婆婆恨不得直接一屁股,把我腹中胎兒坐掉的狠勁,無比后怕,朝周鵬舉道:「既然知道是殺孽太重,就不能換個生意嗎?」
可轉念一想,又不對。
婆婆知道是來討債的,還有了前兩次的經驗,按理她該等我生下來,再找個借口帶走女嬰就行了啊。
為什麼一定要打掉兩個孩子?
更怪的是,她還拿我腹中的孩子,來挾那些野貓?
3
周鵬舉跟我說的故事,聽上去詭異且合理,卻與婆婆的行為相悖。
我不知道是婆婆騙了周鵬舉,還是周鵬舉對我有所隱瞞。
問周鵬舉怎麼這麼及時地趕回來,他說怕我出事,在家里裝了監控,沒來得及跟我說。
再多問什麼,看他一臉疲憊和驚恐,也不忍心再追問。
婆婆的手術要好幾個小時,周鵬舉就陪著我,照顧我,再也沒有提及那貓靈報復的事情,怕照顧不了我和婆婆,他打了電話讓公公從老家過來。
我和周鵬舉結婚五年,只有認親的時候去過他老家,那會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周家人沒有一個告訴我,是做什麼生意的。
結婚不到半年,婆婆就來搞那些龍虎鳳湯給我調養身體,婆媳關系冷到了極點,過年都沒有再回去過。
所以,我上次見到公公還是五年前,認親的時候。
婆婆做完手術后,又轉 ICU,我去瞥了一眼,整個腦袋到脖子下面都包著厚厚的紗布。
醫生說,差點被咬斷了氣管,幸好送得及時。
至于貓為什麼撲人,誰也說不清。
我和周鵬舉都在心底里暗暗猜測,可能是婆婆上次抓野貓做龍虎鳳,這些貓在報復。
因為動了胎氣,當晚我也留院觀察,周鵬舉就睡一邊的陪護床。
鬧了一天,加上又用了安神的藥,不到九點,我就躺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前,周鵬舉還在走廊打電話,估計是老家溝通婆婆的情況。
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好像一直在打電話,而且就在我旁邊打。
雖然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但一直說個不停,有點煩人啊。
我幾次嘟囔著讓他出去打,他都沒有回應。
我有點煩躁地睜開眼,昏暗的燈光下,他躺在床上,似乎打電話無聊,他右手往前一下一下地抓著,幾根手指撓過床簾,嘶嘶咯咯地作響,聽得人心頭發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