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究竟是您偏心弟弟,獨獨支了銀子給他,還是弟弟自己想辦法弄到了這樣昂貴的料子呢?」
自小,我的吃穿用度看起來都比二弟要好,父親每每罵我奢靡,顧氏總會將我護在身后。
如今我倒要讓眾人看看顧氏到底是怎麼偏心我這個繼子的。
顧氏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父親素日里厭惡我奢靡高調,他一向引以為傲的次子卻十三歲嫖妓、吃穿用度更是奢靡百倍。這般被幼子戲耍,父親如何能不震怒。
更何況顧氏娘家給的陪嫁根本支撐不了這樣龐大的開銷,那銀子究竟來自何處?
「二弟利用頌錦變賣我亡母遺物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父親若不信大可派人去各大典當行細細盤查一番,看看這侯府里的家賊到底是誰!」
圍觀的下人們竊竊私語,再看向顧氏的眼神都變了。
顧氏苦心經營多年的慈母人設就這麼毀于一旦。
「夠了!」,父親淡淡的瞟了顧氏一眼「夫人,你偏心親子也要有個度,此事往后休要再提。」
說罷,父親拂袖而去。
我死死攥住拳頭,哪怕真相就在眼前,他也不愿意還我一個清白。
因為比起我,二弟在他眼中更有前途,他中意的繼承人當然不能有任何污點。
所以他輕飄飄的就把偷竊定性為了顧氏偏心。
顧氏上下打量著我,似是不明白一直被她拿捏在手心的廢物怎麼突然跟她離了心。
沈江言赤裸裸的挑釁:「大哥,你是清白的又如何?父親根本不想要你這個廢柴做他的繼承人。」
我眼里沒有一絲波瀾。
今日我已經在父親心里種下了懷疑的種子,而失望是會一次次累積的。
03
我的母親白氏是富商之女,嫁與父親時,他還是個不起眼的總兵。
后來父親封侯拜相,卻開始嫌棄起母親的出身。
他娶了出身書香世家的顧氏做側室,生下了我二弟。
母親生妹妹沈頌錦時難產而亡,父親就扶了顧氏做正妻。
前世,我也以為顧氏是真心疼愛我。
十一二歲的年紀,我參加世家公子們的酒席,聽他們說起青樓妓子便起了好奇之心。只是那地方的脂粉味實在令我作嘔,我只喝了一壺酒便匆匆跑了出來。
本以為顧氏會將我大罵一頓,不想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你可是侯府的世子爺,是玩幾個風塵女有什麼大不了。」
雖然此后我再未踏足過青樓,可年少狎妓的惡名卻自此傳了出去。
院試之前,顧氏「憐惜」我讀書太過辛苦,塞給我幾張銀票。
「我的兒,咱們上等人家有的是出路,你何必自苦。」
我再一次落榜,二弟卻考上了秀才。
從此我成了京城的笑柄,父親眼中的恥辱。
后來,二弟賭錢喝酒,卻把帳都賴在我頭上。
父親不由分說的要對我動家法,我剛開口辯駁,顧氏就撲到我身上,哭得眼淚汪汪。
「老爺,漓哥兒賭錢是不對,可這孩子本性不壞啊。他又沒去殺人放火,幾百兩銀子又算得了什麼?老爺,你不能剜我的心頭肉啊!」
我雙眼血紅,嘶吼道:「都是沈江言干的錯事,為何父親就是不肯信我!」
「對對對,都是言兒的錯。老爺就放過漓哥兒吧。
」
顧氏假意將錯處統統應下,然后淚眼漣漣的望著我父親。
在她的推波助瀾下,不僅沒有人肯相信我的辯白,我還背上了誣陷兄弟、殘害手足的罵名。
我的繼母顧氏憑借著這樣爐火純青的演技,讓世人皆以為我是個頑劣不堪的敗類。
我在京中壞了名聲,我的未婚妻、尚書府家的嫡小姐逼迫著他父親與我退婚。
父親不愿失去尚書府家的助力,這樁婚事最終落到了我二弟頭上。
而我卻被逐出了家門。
直到那時我才明白,顧氏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捧殺我、養廢我!
我凍死街頭那日,我二弟騎著高頭大馬,風風光光的娶了我的未婚妻。
我帶著無盡的恨意死去,卻在轉世前遇到了一位老神仙。
他說我塵緣未了,允我重生入世。
再睜開眼便回到沈頌錦他們偷瓷瓶敗露這天。
04
父親處處維護沈江言,無外乎是他讀書有成,十一歲便考上了秀才。
不少人恭維父親,說沈江言是文曲星下凡。
如今武將在朝中不受待見,父親便對他寄予了厚望。
我點起蠟燭,將四書五經一一擺在桌案上。
剛翻開書頁,房門便被人大力撞開。
一個漆黑的物件直直的砸向我,我側身避過,那東西「哐啷」落在地上,將地面砸出了一個凹坑。
我的妹妹滿臉怨毒的指著我:「哥哥,你已經是個廢人了,就算你清清白白,又有誰肯信你?」
「人往高處走,我若想出人頭地只能依靠繼母。你就當是為了我犧牲一次又能怎麼樣?沈江漓,我可是你唯一的妹妹,你別太自私了。
」
她一字一句,說的那般理直氣壯,如同一根針刺在我心上。
什麼兄妹之情,在她眼中半點也比不上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