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老隊長說出了我們重回案發現場,在掩埋石巖峰尸體附近的樹木上發現了被樹皮覆蓋的奇怪的“正”字以及兩張變形的獎券。
我也說出了關于那些正字的推測以及關于石巖峰被害的猜測。
有的辦案民警感覺我們的推測有些牽強,還說偵查方面偏了,明明應該將重點放在受害者本身,比如石巖峰的人際關系上,現在卻死盯著一支鋼筆不放,他們甚至質疑老隊長的辦案能力,說什麼外來的和尚也不一定會念經。
老隊長不疾不徐地說:“我們接受不同的意見和看法。第一,關于調查方向,石巖峰被害一案,結合他較為復雜的社會關系,給大家的感覺就是一起報復性殺人案件,但我想說的是,就目前掌握的信息,并沒有明顯的人和事可能引發對于石巖峰的報復,或者說是殺人滅口。當然了,我沒有完全否定這一種可能,畢竟在真相查明之前,任何情況都可能發生;第二,關于鋼筆的調查,在我的辦案經驗中,尤其是重大刑事案件,除非案件中有明確的指向性證據,否則案件偵破更多還是依靠信息的收集和整合,就像我們發現的那一支鋼筆,那些奇怪的正字,還有那兩張變形的獎券,它們本身可能無法鎖定兇手,甚至可能與案件本身也沒有關系,但是通過它們延展出來的其他信息說不定就可以了。”
聽到老隊長這麼說,那兩個持有不同意見的辦案民警也不說話了。
在我說完關于正字和獎券的線索之后,邱楚義和孟陽也報告了他們的工作進度。
我們這邊的重回案發現場有了重要發現,他們的走訪排查也有了新的進展。
經查,這個紳士牌鋼筆算是鋼筆中的高檔鋼筆了,普通文具店不會售賣,只有凌通百貨大樓的二樓辦公用品柜臺有售。
凌通縣的機關和企事業單位工作人員多使用鋼筆,主要是金陽和大進兩個品牌,至于這個紳士牌,確實比較冷門。
邱楚義和孟陽詢問了柜臺主任。
柜臺主任表示由于價格較貴,單獨購買的人非常少,前兩年還有土地規劃所的人過來批量購買。
自從去年開始,土地規劃所的人也不來了。
這個牌子的鋼筆的銷量驟減,有時候一兩個月也賣不出去一支。
通過柜臺主任,邱楚義和孟陽聯系到了凌通縣土地規劃所的后勤部主任。
據這位后勤部主任表示,他和百貨大樓辦公用品柜臺主任是朋友,前兩年,他負責所里辦公用品采購的時候,都是在凌通百貨大樓采購,包括冷門的紳士牌鋼筆。
他還說,當時土地規劃所的所長非常注重人員獎勵,每到年底,除了發放獎金,還會發放一支紳士牌鋼筆和兩個精裝牛皮筆記本。
土地規劃所?
雖然這與我關于兇手是學校工作人員的推測有所偏差,但是土地規劃所的工作人員也在鋼筆使用者的范圍之內。
兇手會是土地規劃所的工作人員嗎?
邱楚義和孟陽也向后勤班主任索要了這兩年鋼筆和筆記本的發放記錄,基本上涵蓋規劃所里三十多名工作人員。
碰頭會的最后,老隊長說繼續就石巖峰的社會關系、二手摩托的去向以及黑色鋼筆、保利獎券進行調查,有任何新的進展,第一時間上報。
奔波了一天,本以為調查了進展,沒想到還被人質疑。
老隊長倒是顯得若無其事,一邊將暖壺里的熱水倒進洗腳盆,一邊說:“出了命案,大家都是破案心切,在案件偵破之前,任何意見,任何質疑都在合理范圍之內。”
我抬眼看了看老隊長:“也是吧。”
老隊長繼續道:“很多時候,線索不會按部就班地出現,案件也不會按部就班地偵破。”
邱楚義追問:“您這是什麼意思?”
老隊長將暖壺放到一邊,雙腳放進腳盆,一臉滿足地長舒道:“我是說,不管是線索的出現,還是案件的偵破,不會按照你預想的順序一步一步進行。不是你說看到了一,就順利聯系到了二,你聯系到了二,就順勢找到了三,最后案件就迎刃而解了,你可能看到一之后,直接就看到了毫無相關的十,然后兜兜轉轉一圈之后才發現自己又回到了一,你也可能是先看到了關鍵的三,但是沒有一和二,你沒辦法看到三本身的重要價值,直到你又通過四五六找到了一和二,這才發現原來三是這麼的重要和關鍵。”
我順勢說道:“就像現在的咱們,可能通過鋼筆,獎券追到最后才發現又回到了起點,也可能在收集了更多線索之后發現鋼筆就是一錘定音的關鍵證物。”
老隊長笑道:“孺子可教。”
次日一早,我們四人分為兩組就出門了。
老隊長讓邱楚義和孟陽逐個調查土地規劃所的工作人員和石巖峰之間是否存在社會關系或者隱秘的社會矛盾,我們兩個則調查一下保利獎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