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濱刑警支隊第一大隊辦公室。
林樺年輕陽光的臉龐和魏若石松弛灰暗的老臉湊在一起,兩人聚精會神地觀看著電腦上的視頻。
這是前幾天韓小滿案開庭時的庭審錄像,魏若石想弄明白李睿凡的辯護內容,做到知己知彼,有針對性地補充和偵察新的內容。他之前偏向于韓小滿的供述,認為他只是為了逼程妮道歉、至多毆打她一頓才把她拖到車上。自從在地下車庫的工具房里找到那卷寬膠帶和電擊手電,他已經確信,這兩樣東西就是韓小滿倉惶逃走時扔在里面的,他的綁架動機并不是他交代的那麼簡單,背后一定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庭審錄像足有四五個小時,林樺一邊看,一邊向魏若石介紹當時的庭審經過。將李睿凡辯護的內容反復看了兩遍后,魏若石揉了揉腫漲的雙眼,陷入了深思。
林樺說:“師傅,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李睿凡,他其實就是想以貧窮博取法官和合議庭的同情,再加上我們找不到韓小滿綁架程妮的真正動機,所以他總是逼公訴人拿出靠實的證據,要是拿不出,就會建議法庭采信韓小滿供述的動機,這樣他就贏了。”
“我看李睿凡并非你說的這麼簡單,他現在也就是小有名氣,為了鞏固他在江濱律師界的地位,擴大知名度,他會不惜一切努力,爭取讓韓小滿無罪釋放,所以,咱們一定得想辦法把韓小滿的動機按實了。”
“怎麼按實呢?現在那卷膠帶和電擊手電上任何指紋都提取不到,我們憑什麼說,這兩樣東西就是韓小滿的?”
“咱們得另辟蹊徑,我的師傅老國多次對我說,沒有任何犯罪是完美的,犯罪人總會留下證據。”魏若石抿著嘴,想了好久才說,“我現在已經確信韓小滿是要將程妮綁走的,但他究竟會將她綁到什麼地方?總不可能將受害人扔在荒郊野外,再打電話讓程妮的家人送錢吧?”
“師傅,經您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來了,咱們上次一直沒有找到韓小滿的第二居所,這次咱們應該從電話號碼入手,他既然要打電話勒索,肯定有一個備用的號碼。”
魏若石一直皺著的老臉上露出了笑容:“你小子頭腦挺靈活,就按你說的,查他有無備用的手機號。”
見下班時間還早,魏若石又打開庭審錄像,拉著林樺繼續陪他觀看。
剛才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聆聽李睿凡口若懸河的法庭辯論,這一次,魏若石專看剛才漏掉的畫面。
當看到韓小滿被帶上法庭時,魏若石趕緊將畫面暫停下來,他指著韓小滿問:“他東張張西望望,這是在看啥呢?”
“進了陌生環境,四下里看看不是很正常嗎?”林樺解釋。
“我看不像,他像是在找人。”
“那就對了,他想看看有沒有親屬過來旁聽,但是,這奇怪嗎?”
“你啊你!”魏若石不滿道,“查案子要有逆向思維,別認為一切都是你想象的那樣順理成章。趕緊的,往后再找找,看看韓小滿后來有沒有再向旁聽席上看過。”
林樺只得又坐了下來,他一邊快進一邊查看,找了整整半個小時,終于又找到韓小滿兩次回頭張望的畫面,一處是在李睿凡認為韓小滿無法將程妮帶出車庫的辯護之前,韓小滿趁法庭內沒人注意他,向旁聽席上張望了三四秒;第二處是庭審結束、被法警帶離時,韓小滿的眼神飄忽,偷偷向散場的旁聽席上掃視。
林樺將這兩段視頻播放完,問魏若石:“您覺得他不是尋找親屬?”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魏若石拿過鼠標,將畫面定格下來。
林樺已經明白魏若石的話意,如果“是”,他們只是虛驚一場,如果“不是”,那這里面將會大有文章。
魏若石盯著畫面琢磨一會,拿起筆記下了時間碼,他讓林樺找出對著旁聽席的2號攝像頭拍下的視頻,也找出這個時間段。
旁聽席上坐了零零落落的二十多個人,就在韓小滿看向旁聽席的時間點,旁聽席最后排的一個女人微微笑著點了一下頭。
“對,韓小滿就是在看這個女人,”魏若石難得這麼激動,“你瞧,這個女人向他點頭示意,大概是想告訴韓小滿,讓他不用緊張、不用害怕。”
林樺往屏幕前湊了湊,他揉了揉眼睛,將畫面放大,仔細地看著旁聽席上的女人。
女人三十來歲,發髻高挽,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她面色白里透著紅潤,一雙大眼睛分外靈動,微微上翹的嘴唇厚薄適中,微笑起來格外甜潤……
林樺驚愕道:“天啦,這女人真她娘的漂亮。您瞧她那臉蛋、那氣質,而且一看不是整出來的,百分百的天然美女。”
魏若石搭拉著眼皮,好奇地盯著徒弟:“你小子這是查案子還是看美女呢?”
林樺忽然反應過來,他嘿嘿笑道:“瞧這女人,雖然長的不錯,但比起您閨女晶晶,還是要遜色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