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說這些沒用的八卦。”老國狠狠地瞪了周薇一眼。
“師傅,已經過了23個小時了,再有一個小時,我們就得放人,畢竟我們沒有過硬的證據。”周薇也很著急。
“我知道。”老國仍盯著審訊室內一言不發的康劍偉。
“師傅,您知道他的背景嗎?”周薇看看沒人注意她,小聲問。
“管他什麼背景,只要殺了人,他就要受到制裁。”
“師傅,康劍偉的妻子姓楊,律政委(律師組織,屬民間機構)錢書記的妻子也姓楊,你懂了吧?”周薇湊近師傅的耳邊小聲說,“康劍偉的妻子楊愛娟的姑姑是律政委錢書記的夫人,說明白點,錢書記是康劍偉妻子的姑父。”
“哦,難怪抓捕時這麼狂妄。”老國冷笑一聲走進審訊室。
“康劍偉,董莉珠和你是什麼關系?”老國厲聲問。
康劍偉低頭不語。
“康劍偉,我再問你,董莉珠的手機怎麼在你身上?”
康劍偉抬起頭,翻著眼看著前上面的監控攝像頭。他知道,那是警方為了防止刑訊逼供而專門安裝的。
“康劍偉,我老實告訴你,我們能從大海里撈出這你根毒針,就說明我們不是沒有證據。”老國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康劍偉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已是下午2點25分,他明白,再有半小時他就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出審訊室、走出寧安分局的大門。
“康劍偉,董莉珠的頭顱在哪?”老國大吼一聲,滿臉扭曲。
康劍偉一怔,看著沖到身前的老國,眼中充滿了恐懼,他忽然大叫道:“來人啦,刑訊逼供啦——”這是康劍偉進了審訊室后說出的第一句話。
老國愣了兩秒,忽然抬起手,然而在他身后忽然伸出一只大手,緊緊攥住他的手腕:“國強,你胡鬧什麼?”
老國回頭看去,攥著他手腕的是市局局長周前。
“你放下,我要抽死他!”老國掙脫著。
“胡鬧。”周前將老國拖出了審訊室。“還記得前兩次你是怎麼受的處分嗎?”周前一臉怒容。
“老周,還有半小時就得放人,時間不等人啦?”老國急得大叫。
周前仍攥著他的手腕,一直拉到審訊室外。周前向上前解勸的郭斌的揮手,“你先出去,把他們都帶出去。”周前指了指室內的幾個專案組成員。
待幾人都出了房間,周前終于放開老國手腕:“老國,說實話,你覺得這個案子有幾成把握?”
“肯定是這個姓康的,我有百分百把握。”老國不容置疑。
“憑什麼?”周前直視老國雙眼。
“憑感覺,更憑我們在茫茫人海中把他逮了出來。”老國也直視周前的雙眼。
周前點點頭,他百分之百相信眼前這個當年的老搭檔。
“憑感覺,也憑步態。”老國補充道。
周前沒有出聲,他在沉思。
當年沒有天眼工程、沒有現代通訊、沒有指紋信息庫、沒有隨時可從電腦中調取的公民檔案、更沒有DNA技術,老國硬是憑著細致入微的觀察力,對細節天才般的辨識力,以及對案發現場林林總總的痕跡證據進行整合分析,破獲了一起又一起驚天大案。其中最讓周前欽佩的是老國對步態出神入化的分析判斷本領。
“每個人雙腿長短粗細、關節形態、身體重量、雙足特征、椎柱形狀、上肢動作、行走習慣各不相同,這些特征的相互組合,導致了每個人的步態千差萬別,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擁有自己專屬的步態特征,沒有任何兩個人是完全相同的,就如世上沒有一片完全相同的樹葉……”周前輕聲念出老國當年經常掛在嘴邊的這句話。
“是的,康劍偉的步態和錄像上的拋尸人完全一致。”老國盯著周前,眼神堅定。
“我相信你,但現在步態學還沒有形成專門的學科,無法量化細化,還不能作為證據使用。”周前想了想又問,“你有其他證據嗎?”
“剛才那一耳光扇下去就有了!”老國不滿地看著周前,顯然對他阻止自己使點‘手段’還耿耿于懷。
“聽說你昨天下午扇了康劍偉耳光?”
“不該扇嗎?”老國虎著臉。
“你啊——”周前一臉無奈,“昨天晚上律政委(民間機構——作者注)辦公室的王主任給我打電話了,說到你打嫌疑人的事,說這事沒完,口氣相當不善,當然,他只是傳聲筒而已。老國,你讓我怎麼說你呢?如果我們拿不出證據,定不了康劍偉的罪,他們就會要求局黨委將你趕出專案組。”
老國吃驚非小,急切地說:“周局,我可不是為我個人的名利啊,你要是趕我走,我跟你急。”
“老國,我也知道兇手非康劍偉莫屬,但我們需要證據。證據,你懂嗎?!”周前重復著。
“要是你剛才不攔我,姓康的已經交待了?”
周前不信:“這麼有把握?”
“這小子仗著他姑父的權勢,張狂傲慢不可一世,但我還是發現了他的弱點。”老國說。
“怕打?”曾經的老搭檔周前一語猜出老國的潛臺詞。
“是的,昨天抓捕他時,見我們都穿著便衣,他嚇得臉都綠了,但一聽說是警察,立即囂張起來。我的一個耳光,讓我看到他內心的恐懼和無助,剛才我的一聲大吼,他的恐懼又在他的眼神中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