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101區危機四伏,他一個人推著個轱轆嘎吱嘎吱響的小推車走在馬路中央,愈發地顯眼。
自從陸桁解決了一只異變貓,幾只異物就順著鐵鍬上的血腥氣跟了過來。異物掃描器一直滴滴滴響個不停,在空無一人的大馬路上引起聒噪的回音。
棠棠時不時地向后方看去,黑暗里,異物血紅的雙眼與他對視。他用手捂著面罩,控制住自己不要發出尖叫。
這樣下去不行,這幾只異物遲早會招來更多的同伴。
陸桁走了一段時間,終于停了下來,將買菜車高高架起,放在旁邊一戶人家的院子里,囑咐棠棠在原地別亂動。隨后自己抄起鐵鍬,以極快的速度向身后的異物沖去,還沒等那幾只異變黃鼠狼反應過來,就被他一鐵鍬重重砸到了墻角。
建筑的外墻上留下三道清晰的血痕。
清凈了。
棠棠看得目瞪口呆,興奮地扭頭道:“叔叔,那可是中體型異物!”
“不愧是我老爸派來的人,簡直太酷太帥了!”棠棠這時才露出點符合他年齡的激動來,用還能動的拳頭模擬拳擊動作,賣力地砸著買菜車的邊緣:“我將來也要變得像叔叔一樣厲害。”
你爸找的人早不知道死哪去了,陸桁想嘆口氣,又忍了回去。
清晨六點,早上的第一縷陽光照在馬路邊緣,夜晚暗中窺視的異物們終于散去。
陸桁根據棠棠提供的信息,順利地在105區找到了所謂的“孤兒院”。
那是一棟由菜市場改造而來的建筑,入口是一道冰冷的大鐵門,兩側沒留一扇窗戶,只有屋頂兩處較長的天窗。
門口掛著孤兒院的招牌,但側耳傾聽,里面沒有任何小孩子的哭鬧聲,只有偶爾傳來一兩句痛苦的□□。
到了門口,一路上說個不停的棠棠終于閉了嘴。
棠棠雙手緊握在一起,透露出內心的緊張和無措。“叔叔,我們真的要進去嗎?”
他弱弱的聲音帶了一絲顫抖。
陸桁沒理他,毫不猶豫地按響視頻門鈴:
“你好,我來送人。”說著,將裝著棠棠的買菜車舉到攝像頭下給對方查看。
他以為門鈴后的人會有遲疑和打量,可里面立即傳來一道慌亂的女聲,就像是一直在門口守著等待他們一般。那聲音里帶著意料之外的欣喜,分外激動道:“我這就給您開門,稍等,我去叫一下汪博士。”
兩人在門口等了約五分鐘,鐵門徐徐打開。隨著陸桁推車進入,那門在身后又“砰”的一聲合起,發出巨大的噪音。
陸桁的食指搭在買菜車的把手上,一下下點著。
入口處是一個約二十平米左右的玄關,白熾燈明晃晃地照著頭頂,腳邊的送氣口吹著暖風。四周都是白墻,只留了一道刷著防護隔離涂料的厚重鋼門通向另一個房間。
到了這里,棠棠明顯愈發緊張了。
陸桁沒心思搭理他的情緒,他不知道這里是否會有危險。進來得太過順利,讓他心里沒底。
一個身為研究員的父jsg親,一個被惡意報復到遭受了致死量電離輻射的人,臨死前的要求不是將孩子送到醫院或醫館,而是送到一家偏遠的孤兒院。陸桁并不認為這是個好相與的地方,最起碼它現在已經展現出了不符合任何一家孤兒院的建筑構造。
走廊里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陸桁緊貼著門邊,將買菜車橫在身前,右手伸進防護服的兜里,緊扣著那把手|槍,死死地盯著鋼門打開的方向。
第 7 章
不一會兒,玄關的門被推開。
進門的是個近三十歲的女士,此時正亦步亦趨地跟在一個戴著厚重鏡片的年邁男人身后,想必就是剛剛她口中的“汪博士”。那老者穿一身雪白的研究服,手里還拿著個打開的牛皮紙文件袋,可以說是很標準的科研工作者形象。
汪博士打量著陸桁,而陸桁也在暗暗觀察對方有無惡意。
良久,還是汪博士先有了動作,他先是蹲下來慢慢給棠棠脫下了防護面罩,拿出一個電子溫度計測量了棠棠的體溫,才站起來對陸桁感激地伸出了右手。
“我們也沒想到阿山會叛變,無論你是誰,總歸是將棠棠平安送到了孤兒院。組織感謝每一個無名者的付出。”汪博士嘆了口氣,看著陸桁的眼睛真摯道。
棠棠也眨巴著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陸桁。
這個環境里,只有陸桁是棠棠最熟悉的人,他本能地向陸桁尋求依靠。
房間里所有人都在等著陸桁表態。
然而陸桁沒有與汪博士握手,他目光在每一個人臉上掃視了一圈,沒搭話,而是從容地將防護面罩摘下來,從背包里的煙盒抽出一支煙,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對汪博士示意道:“能借個火嗎?我想抽支煙再走。”
汪博士和女子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神中讀出了驚訝。
那女子雖然覺得陸桁的行為有些無禮,但念在他將孩子平安送達,猶疑了一會,還是依言給他找來了打火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