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戶人家門口放著排布整齊的防野獸的尖刺板,建筑也很新,一看就是有人在居住。
陸桁沒有遲疑地走向那戶人家的門口,按下了門鈴。
沒有任何響應,四周的空氣靜得可怕,甚至沒有一聲鳥叫蟲鳴,只有微風輕輕拂過遙遠的灌木叢,發出淺淺淡淡若有若無的沙沙聲,氛圍像是某美式恐怖劇的開頭。他沒有放棄,接著敲門。
別墅內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良久,門內才有一個沙啞的聲音應答:“你是誰?”
“先生您好,我只是路過這里,有事要去第56區,想問一下這里是第幾區,我應該往哪個方向走。”陸桁回答得很有禮貌。
那邊沉默了更久,隔jsg著薄薄的一道門,陸桁甚至能感覺到對方正對他上下審視。
兩相靜默,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久到陸桁以為對方已經離開了,又補充了一句:“是急事,我要去給朋友送東西。”
門里還是沒有回答,但陸桁聽到了短暫的“嗯?”了一聲。
在這個位面,出門找朋友是件很稀奇的事嗎?陸桁不解。
那人半晌才緩緩道:“這里是第102區,沿馬路直走,超市的人會幫你。”
陸桁道了謝,繼續向前走。他能感覺到這里的住民有些冷漠,且行事十分謹慎,他暫時不知道這份特殊的警覺從何而來。
九號基地的景象和像獨棟別墅區,但比住宅區的馬路更寬敞,建筑分布得也更稀疏,所有建筑的外立面和房頂都反射著穹頂的淡藍色光暈。動植物很少,特別的每家每戶的門口,雜草清理得很干凈。
但最詭異的還是,大馬路上一個人都沒有,明明現在已經早上七點多,但連個出來散步的人都沒見到。
日光漸烈,陸桁喝完小半瓶水,才走到那戶人家口中的“超市”。
那確實是個與眾不同的建筑物,呈一個完整的方型,約有三層樓高,是他來到這個位面后見過最大的建筑了。陸桁繞著這間超市走了一圈,終于在角落里發現了一個可以推開的偏門。
貨架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商品,空氣里彌漫著食物的香氣,白熾燈照亮了每一寸角落,這間超市竟然和現代的大商超無異。
這一刻,他竟然覺得身上的防護服有點多余。
可惜他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連一瓶水都消費不起。
陸桁在這家超市里逛了一圈,整個一層只在收銀臺后面坐著個小姑娘,那姑娘正拿著手機刷短視頻,邊刷邊止不住地笑。超市里一如往常的生活狀態,和外面的一片死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您好,打擾了,想問一下第56區怎麼去?”
那姑娘的笑容戛然而止,看向他的眼神就像遇到了某種不可理喻的事物,空曠的超市里,短視頻還在繼續播放著。女孩眉頭一皺,冷冷道:“今天是周二。”
是周二,所以呢?
陸桁對這里的規則不了解,只覺得這女孩的態度太差,脾氣太臭,但面上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對不起,我剛來這里,還不清楚規則。”
女孩上下打量著陸桁,同時陸桁也在觀察著她。她胸前的工牌上寫著“重依-B等公民”,重依想必是她的名字,但不知道這個B等是什麼意思。
重依將視頻暫停,盯著陸桁的臉看了一會兒,那目光里帶著試探、不解和隱隱的防備。
半天,像是終于在內心說服了自己什麼似的,不情不愿地從柜臺下面抽出一張廢紙,拿出支筆,邊說邊寫道:
“從這里出去一直向前走,會路過第95區、76區和60區,穿過60區后向東拐就到了。不過現在76區那邊——”
她的話還沒說完,樓梯間傳來高跟鞋踏著地面的滴答聲,那聲音清脆,在空曠的超市里有著回音。
重依聽到那聲音,一下子閉上了嘴,將之前寫好的那張廢紙壓到了手肘下面,有些緊張地擺弄了下頭發,用垂下來的頭發遮住了那張紙。
從樓梯上走下來一個穿著白色小西裝的女人,她停留在樓梯的休息平臺上,并未繼續向下走,而是自上而下地俯視著陸桁,冷冷道:“你是九號基地的住民嗎?住幾區?”
不知怎的,陸桁感知到一絲危險。
他不動聲色地將被重依手肘壓著的紙片拿回手中,坦然而快速地答道:“就住這個區,剛搬來。”
他話中透露的信息并不多,回答完,作勢就要離開。
擦身而過時,他聽到重依快速地小聲說了一句:“超市只有周五對D等公民開放,平時不要來。”陸桁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大步出了超市。
從超市門口走出,他才發現自己的額頭浸出了一層薄汗。
從他問路的那家人,到所謂的“超市”,九號基地的每個住民都對外來人充斥著或多或少的惡意和打量。
自從來到這里,他還沒有遇到過異物,但緊張且怪異的氛圍,和未知的社會規則,卻無時無刻不包裹著陸桁。
他現在還不知道76區發生了什麼事,只能沿著馬路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