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小年也回來了,她一個不懂武藝的弱女子,確實需要人照顧。
“可……可是老八他……”
謝必安非常為難,若是活下來,愧對老八。若是死去,愧對小年和杜羽。
他這一生從未像現在一樣為難。
“必安,無咎會理解你的。”小年苦笑著對謝必安說,“身為兄弟,他肯定想讓你過得更好,不是嗎?”
謝必安流著淚,緩緩的點了點頭。
是的,范無咎比誰都心善,他一定會讓自己活下來,照顧小年。
謝必安痛苦的抱著小年,渾身不住的顫抖。
而小年的嘴角卻不易察覺的揚了起來,心中默默的念道:“很好,范無咎最終還是孤單赴死,這世上再也不會有黑無常這個人了。”
可就在此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出現了。
“哎?媳婦,是你嗎?”杜羽大喝一聲,出現在不遠處。
“媳、媳婦?!”小年一愣,抬頭看了看杜羽,“你胡說什麼?!”
謝必安也愣住了:“小杜子……你叫她什麼?”
“啊呀!”杜羽一愣,看著謝必安,“你為什麼沒死啊?!”
“我……沒死?”謝必安瞬間瞪大了眼睛。
杜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帶著哭腔的說道:“七爺您饒命啊,我和小年真的是兩情相悅!我們勾結朗大人殺你們,也是迫不得已啊!”
謝必安的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說道:“你……說什麼?!”
“對啊,你在胡說什麼?!”小年也氣歪了嘴,雖然她知道杜羽從不按套路出牌,可他的思維也太跳躍了。
“媳婦啊!你快醒醒吧!咱們已經犯下了大錯,事到如今咱們再說什麼也不會有效果了!”杜羽一把拉過小年,直接摟在了懷中,讓她一起跪下,這一下力氣很大,小年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按倒了。
謝必安的眼神忽然有些冷漠,淡淡的開口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其實……我實話和您說……我和小年很早以前就認識了……”杜羽帶著哭腔說道,“我們早早就私定了終身,當時小年還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我也是個商人家的少爺……可是她爹不同意這門親事,把她關在家里,逼瘋了她,現在她的病還沒好,經常會忘了自己是誰,忘了我是誰……”
“你是不是有病啊!”小年大吼道,“誰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啊,誰被自己的爹逼瘋了啊?!”
杜羽趕忙給謝必安賠罪:“七爺!對不起對不起!小年也會經常忘了自己有個爹!”
謝必安還是感覺很疑惑,這一切實在是太詭異了。
“小、小杜子……”謝必安有氣無力的叫道,“所以你有心接近我們,就是為了小年嗎?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杜羽嘆了口氣,說道:“七爺,我知道您不會相信,我會證明給您看。小年身上有一個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
說罷他就從口袋中掏出了讓董千秋提前準備好的卸妝水,整整一大瓶全都倒在了手絹上,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小年的臉上狠狠擦了一把。
“啊!!”小年尖叫一聲,趕忙捂住自己的臉。
但這也為時已晚了,謝必安清清楚楚的看到小年的半張臉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
“小年自從瘋了之后就喜歡把自己扮作別人……她覺得這樣就不會有之前的記憶了,但只有我知道,她的本來面目只是一個平庸的女人……”杜羽哭著說道,“不管小年變成什麼樣,我都很喜歡她……自從知道你和八爺也喜歡小年之后,我很生氣……那天夜里我把她的手臂抓出了三條血痕,也是被逼急了,我害怕她愛上你們……我實在想不出對策了,只能告訴朗大人你們想要策反……請您饒命啊……”
謝必安苦笑了一下,現在他全都明白了。
為什麼他跟范無咎因為小年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小杜子會那麼生氣。
為什麼那幾次小杜子說話的時候,只有小年能聽懂,跟著笑。
為什麼小杜子只需要看一看小年的尸體,就知道她是假的。
為什麼小杜子完全不像個乞丐,還愿意跟他們住在城隍廟中。
因為他跟小年在很早就已經私定終身了。
“七爺你別信他!我沒病!”小年著急的大喊道。
“七爺啊!”杜羽也大喊道,“你看她都病成啥樣了!求您成全吧!我為了小年,已經從一個商人家的公子變成了流民,我不能沒有她啊!”
“商人家的公子嗎?也難怪你會在那麼短的時間,想出那麼好的掙錢方法。”
謝必安緩緩的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小杜子,你要殺我,我不怪你。現在……我反而覺得更加輕松了。”
他背過身去,又走到了鐵鏈旁邊。
小年還想說什麼,杜羽趕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不斷的沖她擠眉弄眼。
“小杜子,小年便交給你照顧了。”
“那你呢……七爺?”杜羽問道。
“我去照顧老八。”
謝必安將鐵鏈纏繞在自己的脖子上,用腿一蹬樹干,整個人飛身而出,咔噠一聲就被扭斷了脖子。
杜羽嚇得一個激靈,雖然他這次降臨的目的就是讓謝必安死,可真看到他死去,自己的心里依然非常難過。
杜羽終于松了一口氣,天上的大雨也停了,他緩緩的坐了下來,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