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枳來到藍橘的面前,毫發無傷。
“藍橘,我說過,如果有的選,我從來不想當這個族長。
當年出生時,拋棄你的明明是母親。你不去怪她,卻要把怨氣撒在我的身上。
我被留在族中,學著如何去成為一個族長。母親要求嚴苛,我經常被罰,不能吃飯是常事,懲戒我的竹條一根接一根斷掉,堆了整整兩個庫房。
母親走后,我把你從外面接回來。我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
我說讓你光明正大地在采女寨生活,也不是一句空話。我已經擬好了詔令,在所有族人面前公布你是藍家女兒的身份。
但就在我擬好的次日,你便給我投毒,讓我一夜白發,力量盡失。
不止如此,你將我釘死在棺中,你連一條生路都不肯留給我。”
藍橘睜大眼睛,她回憶起當初她給藍枳下毒的那一日。
藍枳一直在向她伸手,她以為她在求救。
現在才明白,是藍枳讓她去看那張詔令,她其實早就為自己的妹妹安排好了一切。
但是太晚了,她們已經走到這無可挽回的境地。
藍枳也不可能原諒她。
“藍橘,你作惡多端,你該得到報應了。”
最后,藍枳淡淡地說出這句話。
……
那天藍枳召喚出神鳥后,當著所有百姓的面,向襄南王請辭。
襄南王對她的力量雖然感興趣,但也不能明目張膽地把她扣押。畢竟這女子是真的身負神力,萬一降下什麼災厄,那就糟了。
采女族的族人們毫發無傷地回到族中。回去的時候,藍枳坐在轎中,藍橘踉蹌地跟在外面。
楚北笙站在寨子外的瀑布前,看到的就是狼狽的藍橘,和重新恢復容顏的藍枳。
“藍枳,你……”
他張口欲言,藍枳卻仿佛沒看到他一樣,和他擦肩而過,同時對其他的族人說話。
“明日,召集所有族人。有關藍橘及其同伙的罪名,我要與全族共商。”
“是!”
楚北笙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兩個族中青年站在他面前。
“楚北笙,你和藍橘勾結,加害族長。你跟我們走吧。”
藍橘還在為自己狡辯。
“我沒有要害族長!姐姐,真的不是我!是、是楚北笙他逼我做的!”
楚北笙望了望藍枳的背影,對方已經不會再回頭。
……
次日,所有采女族人都被召集到藍家的祭祀壇,這里是藍家供奉靈石的地方。
藍枳已經解開所有的封禁,這樣其他族人也能安然無恙地走到靈石面前。
這是一處空曠的祭壇,中間有一棵千年老樹,樹心被挖去一部分,一塊幽藍色的石頭鑲嵌在其中。它仿佛一顆跳動的心臟,光芒時隱時現。
許多族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靈石的真容,不由得被它的美麗圣潔所吸引。
而藍枳就在靈石前面。
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只用玉簪束發,沒有多余的裝飾。
族人將藍橘和楚北笙兩個罪人押上來。
藍橘仍然為自己喊冤,她一面堅稱沒錯,一面又說是楚北笙害她,瘋瘋癲癲。
楚北笙倒是始終沉默,沒有什麼要為自己辯解的。
楚家的父母也在。他們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心中也是復雜。
只希望等會兒求求情,藍枳族長能夠網開一面。
藍枳之前說,要與族人共商罪名,其實她早已把事情定好了。
她甚至不需要廢話一句,自有族中的長老代勞。
長老顫巍巍地站起來,手中握著詔令。
“罪女藍橘,毒害族長、欺瞞族人,帶來病疫,招致災厄。十惡不赦。現施予藍橘斷骨灌鉛之刑,并封入棺中,放逐出族。
罪人楚北笙,不辨是非,與藍橘狼狽為奸。現施予楚北笙斷骨之刑,送入神山,永不得出山。”
神山是在采女寨入口瀑布處的那座山,那里陰暗濕冷,曾關押過不少犯下罪孽的族人,送進去之后,大多數人一個月就死了。
至于藍橘,更是死路一條。
采女族人為了討族長歡心,不可能讓藍橘有任何存活的機會。
就是要她被酷刑活活折磨至死。
藍橘聽到這殘酷的刑罰后,尖叫一聲暈死過去,又被族人一巴掌打醒。
她必須清醒著受刑。
楚北笙仍然沉默,楚家人倒是坐不住了。
“族長,北笙只是被藍橘那妖女迷惑,是迫不得已啊!”
“求族長網開一面!斷骨……斷骨的刑罰我們認了,可不能把他關在神山啊!”
藍枳安靜地站著,像一輪冷月。
她看著楚家人跪在她面前求情,微微側過臉,輕聲詢問旁邊的大長老。
“長老,我應該網開一面麼?”
這位長老在藍枳掌權的時候,就有二心。當初和楚家的婚約,也是他撮合的。如今藍枳去而復返,甚至神力比之前更上一層……
他干笑著,捋了捋胡須。
“楚北笙與藍橘勾結,視為同罪。定下這樣的刑罰,對他已經足夠寬容了……族長不必網開一面。”
藍枳勾起唇角,轉眸望向楚家人。
“聽見了麼,這可是長老的意思。”
她輕輕一擺手,讓族人把楚北笙藍橘這兩個罪人拉下去,自己轉過身,懶得多看一眼。
哭喊的聲音越來越遠,藍枳面對著這塊靈石,和身后戰戰兢兢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