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然后她就遇見你了?”
陶眠自己講故事的時候叭叭說個不停,等到聽別人的故事就耐心有限。
這會兒又忍不住插了一嘴。
“哪有那麼快,你急什麼。”
來望回他。
陶眠扁了下嘴,說來望你在這個故事中的份量也太少了,這到底跟你有沒有關系啊。
來望讓他稍安勿躁。
“這不是快要登場了麼?你倒是聽下去啊。”
“好吧好吧,你繼續。”
來望說,自從栗子精離開宗門之后,就是漫長的、顛沛流離的歲月。
不知道具體情況怎樣,反正經由來望添油加醋的一番敘述,確實值得一個慘字。
栗子精一開始是想隨便找個山頭,自己領悟仙法的。但是不行,她太笨了,沒有師父傳授,她根本就學不會。
拜師之路也是坎坷重重。她被騙過錢,被趕出門,有好幾次她去了,沒幾天人家的門派就黃了。
只能說有點修真冥燈的體質在的。
后來在某個宗師的門口跪了三天三夜,終于給自己求來一個師父。那師父出門后,淡淡瞥她一眼,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
有仙緣,無福享。
她的氣運到了,就像之前被劫雷誤劈中的那次。
但她的根骨太差,哪怕熬空心血修成了仙,也是短命的仙。
宗師叫她選。如果保持現狀,作為一個人活著,雖然壽命有限,但能平安無事地走到盡頭。
如果修煉成仙。當她成仙的那一刻,可能內里就耗空了。仙有許多種,仙人也會因為種種意外而消散。到時候她的魂魄分崩離散,每天清醒地感受自己是如何碎片化的,或許還不如像現在這樣,做個普通的人。
栗子精想都沒想,她選后者。
宗師說她癡,她笑了。
她說她不是為自己而修。
第237章 終身誤
后來的事,或許是來望知道陶眠聽故事耐心少,也是怕仙人的徒弟要回來了,找不到他們,就言簡意賅地說。
化成人的栗子精,又把修煉的各種苦楚狠狠吃了幾遍,才有了成仙的時機。
“……該不會又是被雷誤劈吧?”小陶仙君都會搶答了,“恕我冒犯。來望,你認識的那位仙子……她真的不是前世欠下的……債,太多?”
陶眠盡量用委婉的語氣講,但來望依舊嗆了一聲。
“咳,這我沒問過。”
“……你該不會心里也產生過類似的想法。”
來望道人可疑地沉默片刻,才幽幽嘆氣。
“我只是覺得她過得苦。”
來望說,他遇到栗子精的時候,其實對方已經成仙了。
青衫羅裙,眼眸顧盼。盈盈一笑間,盡顯仙人的風姿。
那時他哪里看得出對方的本體是一棵栗子樹,他根本就看得呆了。
他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人。
陶眠聽到這里,不由得失笑。
來望道人的厚臉皮都紅了。
“不是你想得那樣,是一種很單純的、被美麗事物所震撼的感覺。你能懂嗎?你肯定不懂。”
“我懂。我自己照鏡子的時候,和你感同身受。”
“……”
來望是誤入了那座山,山上只有仙子一人居住。他迷路了,見半山腰那里燃起炊煙,以為有人家,才冒然地走上了山。
沒想到,竟是這樣一位美絕的仙。
來望道人與之初遇,沉醉在對方的仙人之姿,久久無法回神。
結果下一瞬,那清麗的仙子微笑著咳嗽一聲,然后開始哇哇吐血。
“當時那一幕,”來望說起這件事,還有點心有余悸,“太詭異了。一個桃腮杏目的貌美仙子,面帶微笑地嘔血。”
“……好了你不用形容得這麼具體,我已經能想象出畫面了。”
來望嚇傻了,但回神之后的第一反應,還是救人……救仙。
他慌里慌張地跑到仙子面前,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擺,也不知道要怎麼救,只是心意到了。
還是仙子鎮定,給他一個裝水的葫蘆瓶,拜托他去溪邊灌些溪水來。
來望腹誹著,山里的水,那麼生冷,要怎麼喝,這不是越喝越嚴重麼。
他將信將疑。等捧著滿滿一葫蘆的水回來后,他發現仙子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儀容,也不吐血了。
原來叫他打水,只是故意支開他。
收拾好自己這難堪的一面。
來望頓時心里不是滋味,這仙子也怪可憐的,一個人,還帶著病,沒人管。
他自告奮勇,說要留在山中。不知道能做點什麼,但最起碼可以跑個腿之類的。
陶眠露出嫌棄的表情。
“你那是真的單純在可憐人家麼?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
“你已經在戳穿了。好了,不跟你爭論。”
來望的確對這貌美的仙子心生好感,他想,只要人見了她,沒有不喜歡她的。
但他在山中度過的那段歲月,又克己本分,沒有一絲一毫逾越的行為,甚至沒讓仙子知曉自己的心意。
“我……大限將至了。”
仙子在最初和他說過的話,成為籠罩在來望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霾。
看似是初遇,其實他已經出現在了她的終點。
這時任何附加的情誼對她而言,都是負擔。
山中的日子,小陶仙人最懂了,清閑、也寡淡。
就他們兩個,看星星看月亮,談詩詞歌賦,談人生哲學。
栗子精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跌跌撞撞碰得一身傷的栗子精了,她似乎培養了一些屬于自己的小愛好,喜歡誦詩,喜歡寫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