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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九事》第41章

桃花山地廣物豐,給他留一副碗筷一張床就好,或者床也可以舍掉。

他要得并不多。

在薛府的日子遠比那偏僻的桃花山更加富足滋潤,養父母待他又細致體貼。曾經的薛瀚一度勸自己別再念念不舍。那小破山有什麼好奢望的呢?沒有玉盤珍饈,沒有名茶佳釀,自然更不會有稀罕的古董名器供他賞玩。

……別說找個伺候的人了,真實情況極有可能是他伺候著懶惰的陶眠。

這樣的自我寬慰起過一段時間的作用,薛瀚以為自己行了,桃花山自此與他無關。

但某日少年的他在庭院穿梭。第一片落葉飄零昭告著秋的降臨時,他在心里想,他還是向往那山。

許多事情隨著時間的流逝才有訴之于口的勇氣,陶眠的大弟子顧園去世之后又二十年,薛瀚才狀似不經意地和他談起此事。

細數那時的年紀,他尚且算得上年輕。換作現在的薛掌柜無所顧忌,把人綁起來逼他招供這種事都有發生的可能。

但彼時的薛瀚只能把縈繞在多年的執念當作一個玩笑講出。

海棠花落,酒帶香塵。陶眠和薛瀚坐在庭前對酌,一壺西鳳酒,兩只白玉盞。

陶眠微微醺然,上身斜壓在漆紅的欄桿,手指指尖掐了一朵粉底兒雪尖的海棠,連眨眼的頻率都變緩了。

薛瀚的掌心托著酒盞,故意把視線繞開他,怕自己開不了口。

他笑言道,你看桃花山人杰地靈,養十個小孩都算不得事。當初你怎麼只救下澡盆里的顧園,對于墻角要飯的我就送到別人之手呢。

陶眠“嗯”了一聲,像無意義的囈語。

晚風一卷,數十朵海棠又繾綣地飄落。薛瀚以為自己等不到答案了。

這時陶眠卻緩緩開口。

“薛瀚……我常常言說……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各人有各人的修行。

就像顧園會成為我的弟子,而你被薛家夫婦收養。”

薛瀚期待半晌,結果等來一句廢話。

他舉盞的手都有稍許停滯。

算了。

他當陶眠是醉了,不省人事。現在問他是誰都未必能說得上來,何況這麼復雜高深的問題。

但陶眠又有下文。

他轉著指尖的落花,思緒飄到天際。

他說做我陶眠的弟子有什麼好的呢,命途多舛,顛沛流離。

仙人的心是肉做的,仙人也會傷感悲戚、胡思亂想。

偶爾仙人就在想,到底是因為徒弟命苦找上了他,還是遇到他才變得苦。

如果沒有傳授他們通天的本事,本本分分做個平庸的人,是否能夠度過長足的一生。

想來小陶仙人那時候也不過是一千歲剛出頭的小仙,被這些雜思裹挾也是正常,顧園又是他的第一個弟子,他的死給他帶來綿延許多年的傷痛。

不得不說陸遠笛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救贖了他。徒弟在成長,他也在不斷成熟。

他的心緒不曾對任何人言道,即便是認識多年的薛瀚。

當時的薛瀚自是不懂,他只是覺得陶眠在敷衍和抗拒他。

這種隱晦的念頭在陸遠笛被陶眠收入門下之后,達到了一個極端。薛瀚愈發地不解。

而且因為二弟子是個姑娘家,陶眠更是時時掛牽。

原本他們每年都會有幾次小聚,自打陸遠笛上山后,陶眠也總是托詞不來。

薛瀚見過小時候的陸遠笛,臉蛋和手總是灰蒙蒙的,每天在山里亂跑,是個野孩子。見到陌生人也不怕,臟手扶住一株桃樹,黑黝黝的大眼睛直視著他,像林中的幼鹿。

“師父還有朋友”這件事讓她備受沖擊,那時她正值叛逆的年紀,陶眠想讓她往東,必須得說二丫你向西走才行。

陶眠上山抓她回去做飯的時候,她被仙人一只胳膊夾住,踢蹬個不停,嚷嚷著不走不走。

然后在桃花觀不算寬敞的小院內,薛瀚、陶眠和陸遠笛同桌,一起品嘗了二弟子的手藝。

薛瀚嘗了一口,差點把筷子撅了。

陶眠見他不喜,誠摯地問——要不我再給你做一份?

薛瀚讓他少折騰,他來桃花山不是為了赴死。

那日他對陸遠笛上了心,特意查了她的身世。發現這土丫頭竟然是前朝公主,而陶眠竟然收了這麼個麻煩人物做徒弟時,薛瀚險些決定把桃花山燒了。

走了個宗主遺孤,又來個前朝的公主。

薛瀚冷笑,真行。

他單方面決定不再摻和桃花山這些破事兒,倒要看看這二弟子是什麼下場,反正他有的是時間。

后來呢,土丫頭離開桃花山,蛻變成金鳳凰。登基、稱帝,孤高地坐在龍椅之上,俯視眾生。

通往高處的路總是越走越窄,身邊再容不下一個人,連自己也要踮起腳尖,去踩那岌岌可危的天梯。

桃花仙人和桃花山,那不是應該出現在這條路上的風景。

陸遠笛走了,陶眠又恢復了一年幾次的小聚。在薛府那棵熟悉的海棠樹下,薛瀚問陶眠是否孤獨。

大弟子要走,二弟子也要走。人來人往,只有他在守著那灼灼桃花,一年復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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