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十歲那年被壽王欺負, 推入河中。你贈與我的。你說你北家會護我一輩子。」
「我心里感念你的恩情。你的妹妹我好生對待, 你的父母我悉心贍養,現如今你的做法著實令朕失望。」
我一邊說著一邊起身與他對視。
他被帶兵趕來的施威拿下。
看著那把劍對上我的眼卻噤了聲。
又似乎回想起當初。
「是臣……錯得徹底。」他的手已沒力氣再拿劍。
他不再看我。
施威已經把他的兵殺了大半。
他絕無可能再翻身。
我看得出他的意圖。
「玄熇,你給我個痛快吧,我來生給你賠罪!就當是兄弟欠你的!」
「好」
我點頭, 這一刻我等了兩世。
他不死,我無法跟上一世死去的親人交代。
無法慰藉他們的在天之靈。
也無法與救我而死于他劍下的施瑯和自己交代。
于是, 拿起劍毫不猶豫地刺入他的胸膛。
便像是他上一世刺死我的那樣。
刀劍沒入胸口。
跳動的心臟停止了。
北容承死了。
一點一點沒了呼吸。
最后看我的眼神有些莫名的悲傷。
緩緩閉上。
施瑯看著我,眼里滿是擔憂。
地上的女子瑟縮著身子, 不敢睜眼。
我余光瞥向她。
「容華, 你兄長已去, 我便饒你一命,鎖入地牢吧。傳令下去, 對外宣稱皇貴妃死于內亂。」
她沒死,只是被我命人拔了舌頭。
讓她胡言亂語的當個長舌婦不如永遠閉上嘴巴。
她被人拖下去, 彼時早已失了心智瘋瘋癲癲的。
「皇上,沒事吧?」施瑯拉著我的手。
微涼的手也有了些溫度。
我瞬間心情好了許多。
「無礙,施威你做的很好,帶兵及時趕到, 救駕有功。
」
「還是皇上事先預料到,遣散宮人避免傷及無辜。」
「把這些殘兵敗將都帶下去細細盤查吧。」
「是。」
11
不久后,宮里又重新熱鬧了起來。
祥和一片。
皇后有喜了。
我開心地抱著她原地轉了兩圈。
「朕的好施瑯,真是為我們皇家長臉。」
「皇上別那麼激動,臣妾不過就是有了個孩子。」
她哭笑不得地看著我。
「我們的小公主出生后的名字朕都想好了。叫明珠,如何?」
「皇上怎麼知道是個女孩?」
「朕就是知道。不僅是個女孩, 還是個很可愛乖巧的女孩,眉眼像朕。」
「皇上……不是不喜歡女孩嗎?」
她遲疑地開口。
「朕那是不喜歡珍妃的孩子, 隨口胡諏的。你生個阿貓阿狗朕都喜歡得緊!」
「皇上高興得昏了頭, 開始胡言亂語了。」
她笑得開懷。
是我先前從未見過的笑容。
總算讓她敞開心扉對我了。
總算不再是讓她日夜獨守空房寂寥哭泣了。
我沒有負她。
我讓她這一世過得開心。
比天上的神仙都要開心。
將這世間最好的都給她也不為過。
番外:
(施瑯視角)
我今天嫁人。
嫁的是當今皇上。
做的是當朝國母。
我區區一個太傅之女何德何能?
太后挑我當皇后只覺得我沉穩得體。
我便斂下性子硬著頭皮入宮了。
早在入宮前便聽聞當今圣上是個癡情的。
獨寵珍妃。
便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也摘得。
我去了倒像是橫插一腳的。
父親只叫我寡言少語,安安分分的管理六宮便是。
旁的不用管。
母親說。
嫁給他, 成為他的妻。
便要一生忠于他的。
我一一記下。
新婚之夜。
我還是有些緊張的。
不過想到他那麼寵愛珍妃,大概也不會在我這停留太久。
我便安了心。
鳳冠壓得我腦袋昏昏沉沉。
我從來不知女子出嫁竟是如此累的。
他姍姍來遲,卻又站著不掀蓋頭。
我視線下那一小片地方,只能略微看見他的祥云花樣的靴子。
他聲音有些溫柔激動。
竟開口與我解釋。
還拉著我的手同我講此生定不負我。
那一夜后, 我對他倒是改觀了不少。
至少在我面前, 他和氣得很。
看我的眼神,倒像是很久之前就認識一般。
每日熟絡地同我講上許多許多事情。
我竟然不知一國之君也這麼愛嘮叨。
貼身侍女說。
這是皇上愛我的表現。
可他對珍妃的態度就沒那麼好了。
一連數日留宿我的宮殿。
我都看他看煩了。
珍妃日夜想辦法吸引他注意。
鬧騰得像個孔雀。
而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甚至灌下避子湯讓她無法生育。
這種懲罰自然是很嚴重的。
真是奇怪。
男人喜新厭舊這麼快嗎?
這時我還不明白他的處境。
只覺得他是因為喜新厭舊而厭惡了珍妃。
雖享受著他的恩寵。
卻也時常提心吊膽。
怕萬一以后再來一個什麼妃子貴人。
他便又像對待珍妃那樣對待我。
珍妃是個沒腦子的。
仗著皇上的恩寵在宮中四處宣揚。
不日要取代我成為皇后。
他便命人拔了她的舌頭。
他竟也忍心如此美人在他面前鮮血淋漓的模樣。
萬萬沒想到珍妃與他兄長暗中勾結外邦。
培養親兵。
意圖造反。
他同我講完。
我聽得氣憤不已,也想上前灌珍妃一碗避子湯。
皇上也一同告訴了爹爹和弟弟。
我施家向來是股肱之臣。
必定是要保家衛國!
即使為國捐軀又何妨。
就沒有一個膽小退縮之輩。
我換了身衣服。
與他一同登上寶座。
靜靜等待著北容承的到來。
我自然是知道北將軍自幼陪伴皇上身邊。
被手足兄弟,身邊的愛妃背叛。
想必也不好受。
我有些想吐。
忍住了。
之前見血向來是無感的。
此次反應有些大。
宮變鬧劇結束后, 宮里恢復平靜。
我趕緊派人把太后接回來。
她老人家倒是喜歡上了皇城外鄉野桃源的生活。
說什麼都不愿意再回去。
我也找太醫瞧了瞧。
果真是有喜了。
見他笑得開心,我便也是開心的。
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嫁了個好夫君。
他待我極好。
讓我成了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不知是不是上輩子積的福?
讓我此生順遂平安幸福美滿。
也讓天下太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