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還不趕緊走,有沒有這麼熱愛工作啊!我看是愛做吧!小賤蹄子!’
‘這小組長我看也是睡上去的吧?睡完老的再睡小的,這麼賤,活該被人扒光了衣服滿街跑!’
‘瞅這一臉狐貍精樣,一看就是個騷浪賤!’
‘呦呦呦,還有臉穿裙子呢!不知道又要出去勾搭誰了,沒有男人能死啊你!’
‘誒呀!我跟她是一高中的,她高一那年就輟學不念了,屁的家里有事,其實就是跟人亂搞,搞大了肚子,被學校給開除啦!’
‘別看她長得干干凈凈的,私生活可亂了,從小就跟人亂搞,也不知道有沒有病……’
‘跟她住一起那小孩,其實根本不是她弟弟,那是她兒子,她父母就是因為她未婚先孕,活活氣死的……’
……
“那個年代的人吃飽了沒事干,成天不是東家長就是西家短,最大的愛好就是嚼舌根。”
“他們往我家門上寫字,路過我家門口時,都要吐個口水,女人在明里暗里的罵我姐是騷貨,男人則用充滿欲望的目光打量我姐。”
“但凡有人想為我姐說話,就會被貼上‘物以類聚的賤貨’標簽。”
“姐姐沒想過解釋嗎?我沒想過解釋嗎?可根本就沒人在乎真相是什麼,他們只是想通過貶低別人,排擠別人,來找尋大眾對他們的認同,又或者在這個過程中謀取一些利益,占到一些便宜。”
“你可能只是穿了一件衣服,染了一個頭發,甚至呼吸了一口空氣,都會成為他們抨擊你的理由。”
“你以為當他們知道真相后,他們就會懺悔嗎?”
“不,他們不會,他們只愿意相信他們認為的。
”
“當事實與他們的想法相悖時,他們不會去選擇更正自己的思想,而是會變本加厲的往你的身上潑臟水,試圖以此來坐實你的不堪。”
“他們不知道,有的時候一句輕飄飄的‘難看’‘有病’或者是‘愚蠢’都會成為殺人的利器,又或許他們知道,但他們不在乎,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己。”
“而當有人真的死在他們的言論之下時,他們又會說‘你看,這人也太脆弱了吧’‘我不過是隨便說了兩句而已’‘她自己想不開尋死,可怨不得別人’……”
“是啊,只不過是被人罵兩句而已,為什麼想不開要尋死呢?”
“可是你兩句,他兩句,加在一起就是千千萬萬句……”
“姐姐她是人,她不是神,她要有多強大的內心,才能抵得住那千千萬萬句的利刃穿心啊!”
林大山諷刺的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
“在這個年代想要毀掉一個人,真的太容易了,只需要高喊一句‘言論自由’,他們就能肆無忌憚的對這個人進行詆毀,可他們真的明白‘言論自由’的含義嗎?!”
“自己的人生處理的一塌糊涂,卻喜歡對別人的人生指指點點,這就是人啊……”
“你說我憑什麼為了這樣一群人犧牲自己?!”
傅言沒有回答林大山的話。
他知道林大山的心里早就已經有了決定。
淚水在林大山的眼眶里打轉,林大山抹了把臉,側頭看向窗外,“你知道我姐姐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話是什麼嗎?”
傅言看著林大山的側臉,認真的道:“是什麼?”
林大山:“她說‘愿世界美好’。”
“她不希望世界上再有像她一樣的受害者,姐姐她不是輸給了那些混賬,而是輸給了對這個世界的期待……”
“盡管世界薄待了她,可她仍然愿意相信世界美好,人心美好,只是她累了,她等不到了……”
林大山痛苦的捂住了臉,淚水從他的指縫中滴落。
傅言雙手搭在椅背上,淡淡開口,“你知道蒸籠地獄嗎?”
“蒸籠地獄,位于十八層地獄的第五層。”
“那些平日里家長里短,誹謗陷害,以訛傳訛的人,死后就會被打入蒸籠地獄,受蒸煮之苦。”
“蒸煮之后,靈魂基本已經不成人形了,地獄便會給他們重塑人身,然后帶入拔舌地獄。”
“拔舌地獄位于十八層地獄的第一層,凡是生前有過咒罵、誹謗、害人行為的人,都會被拔掉舌頭。”
“拔舌的過程很痛苦,他們會用鐵鉗夾住犯人的舌頭,然后一點點往外拉長,拉的過程會讓人痛不欲生,但卻久久不能結束,直到舌頭承受不了斷掉。”
“而這種人下輩子投胎,就會變成啞巴,以贖上一世的罪過。”
“哦,還有那些喜歡多管閑事,對人指指點點的,也會被剪掉手指哦”
傅言不急不緩的向林大山描述地獄里的場景。
傅言舒緩的聲調,漸漸撫平了林大山的悲傷。
林大山抬頭看向傅言,喃喃的道:“真的嗎?他們真的會受到懲罰嗎?”
傅言自信點頭,“會有人代表月亮消滅他們的。”
林大山聽罷,低垂著頭,半晌才緩緩開口,“你知道麼,有的時候死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生。”
林大山抬手,對著虛空畫了一個圈,“開始即是結束,結束也是開始,你……明白嗎?”
傅言看著林大山手指停留的位置,淡淡點了點頭,“我明白,你想讓我死一死。
”
林大山聞言,笑著收回了手。
他從裝備欄里掏出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愿世界……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