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婷看著我媽幫我爸拍身上的土,看著我揉著腰上的傷,看著對面崔家三兄弟挑釁的表情。
突然笑了。
「叔,我問你,這地不種了行不行。」
我爸還是得給婷婷面子的,點了點頭。
「那就說好了,您別反悔哈。」而后看向崔家三兄弟,「是我家弄錯了,那幾塊確實是你家的。」
崔老爺子趕忙說還是女娃子懂事理。
三兄弟一臉得意。
7
「老潘,你這是干什麼?你這麼干,可是要天打五雷轟的。」崔老爺子眼淚都快急出來了。
我爸默默地不說話,只能看向沈婷。
沈婷不管那些,招呼著鏟車隊往這邊開。
鏟車斗里,裝的都是滿滿的工業鹽。
崔家的地在最山腳,我家的地和他家挨著。
這幾車工業鹽要是撒地里,地就廢了,什麼東西也種不出來。
而且一下雨,鹽水全都沖山下崔家地里去了,他家的地也廢了。水往下走,別人的地不受影響,崔家就等著餓死吧。
「女娃子,你敢,把鹽拉走。」
「我鹽往我家地里撒,關你什麼事。」沈婷絲毫不讓。
「你這麼干,會遭報應!」
「哦,行,知道了,老爺子你一邊玩去吧。」
「你他媽的你再說一遍。」三兄弟剛過來,就被車隊里的幾個人按著跪在地上。
我看了一眼,有幾個很眼熟,就是上次來要賬的哥們。
崔老爺子又找向我爸:「老潘,咱們兩家爭地是爭地,你這把地毀了,怎麼向老祖宗交代啊。」
我爸猶豫了,剛想說話。
「叔,你可答應過我的,這地你不種了。」
我爸尷尬,還是沒說出來什麼。
「地不種了,荒著就是了,你毀它干什麼?」崔老爺子跳著腳,假牙都快吐飛了。
「我叔不種了,我說我不種了嗎,我就想種點沙棗枸杞啥的,不行嗎?」
「沙棗枸杞直接種就行,沒有必要弄成鹽堿地。」
沈婷笑了:「你這老頭,懂的還挺多,這些我都知道,我樂意,你管得著麼,欺負人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講理。」
車輛轟鳴,老頭一邊跳腳一邊老淚縱橫。
這片地,最終還是被撒上了工業鹽。
我在旁邊一邊吸冷氣一邊咂舌,這娘們,是真狠啊。
「叔,聽我和潘虎的,搬走吧,這里都是窮親戚惡鄰居的,現在地也沒了,還留戀個啥。」
「就是就是,成天就舍不得那點地,因為那點破地讓崔家欺負成什麼樣,現在正好,誰也別種。」我媽也在幫腔。
「搬走吧,爸,要不你跟我去蘇州。」
「停停停。」我爸看著越說越遠趕緊打住,「還是去城里吧。」
我爸,到底還是舍不得東北這片黑土地。
在城里給二老買了房,找人裝修著,把他們倆接到了蘇州我那里,就當旅游放松了。
不來不知道,等二老住進來,才知道和老人一個屋檐下生活,是有多麼的不方便。
......
夜里,關了燈。
「媳婦,開個小會啊。」
「討厭你。」
「男歡女愛的,多正常。」
「你別鬧,讓你爸媽聽見不好。」
「咱家隔音沒問題,再說了,你小點聲唄。」
「哎呀,不行,肯定不行。」
「我把套套都拿出來了,怎麼還不行呢。」
我死皮賴臉,我媳婦半推半就。
8
「潘虎我問你,你長了幾個小弟弟?」
「啊?」這話直接給我問蒙了。
她一翻身,再也不理我。
我也郁悶,我這也沒做錯啥呀,怎麼還說生氣就生氣呢。
大好的興致一下子就沒有了。
摸來摸去,怒罵一聲:「擦了,我媽吃小龍蝦沒開封的手套怎麼扔我床頭柜里了。
」
第二天我去上班,回到家里就看見沈婷失落地坐在床頭。
我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
在我的逼問下,她喏喏地告訴我,今天她去醫院檢查了一下婦科病,突然查出來,她不孕不育。
我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愣愣的,轉念一想,也不是什麼大毛病,調理就是了。
「沒事,能治就治,不能治就丁克,有什麼大不了的。」
「真的?」
「真的,孫子騙你!」
她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我能感覺得到,她知道這個事情之后還是很在意的。
聽到我說不介意,她終于一塊石頭落了地。
我也想讓她盡快從郁悶的情緒里走出來:「晚上不在家吃了,出去吃點好的。」
所謂的吃點好的,就是吃路邊的大排檔,太高檔的飯店她不喜歡吃。
就相中路邊的串串了。
吃到一半,一個喝得有點暈的哥們過來:「美女,加個微信?」
我抬頭,一個赤著上半身,文龍畫虎的光頭色瞇瞇地盯著我女朋友。
「對不起,我有男朋友了,加不了。」
「加微信和你有沒有男朋友有什麼關系,就簡單聊聊。」
「加不了,你聽不懂嗎?」
我在旁邊啃著串,沒吱聲。
「你個臭婊子,給臉不要臉是吧。」
我抄起桌上的酒瓶,直接砸在那人的頭頂。
酒瓶爆碎,他也捂著腦袋后退。
我手里握著鋒利的瓶嘴就扎向他的頸動脈,可惜,被人踹了一腳沒扎到。
他那桌過來了四五個人,打我自己一個,很快我就躺在地上還不了手。
他們打累了,我爬起來,抓起一把鐵簽子,扎向調戲我女友的那一個,他躲了一下沒躲開,扎進了他的大腿。
我又被揍了一頓。
坐在地上的我喘著粗氣:「你他媽別跑哈,今天我肯定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