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醫生安撫我的情緒:「愿意傾訴是很大的進步,接下來我會調整治療方案,您也要配合我。」
「好。」我冷漠回應,極力壓制住微顫的雙手。
恍恍惚惚中,我又想起,那個說自己什麼都好的女孩。
溫好好。
你一點也不好。
于你而言,你只是離開了我。
于我而言,我堅定地深信,自己不配得到幸福。
所有的人,都巴不得拋棄我。
15
后來。
我日日夜夜在痛苦中掙扎,是怎麼活過來的?
我自我安慰,自我認定。
也許四年前的手術室,我的生命值接近 0 的時候。
是她代替我灰飛煙滅。
一定是。
16
刮獎刮到一個「謝」字,就足夠了。
愛情也一樣,沒必要把「謝謝惠顧」刮得清清楚楚,才肯放手。
當我終于平靜接受一切;
溫好好,又明晃晃地出現了。
那一刻,我差點瘋了。
17
集團年度酒會上。
一個下屬公司領導,帶著一眾年輕人過來敬酒:
「陸總,我來介紹一下幾位年輕骨干,李玉、陳子輝、張鵬,還有一位高材生,溫好好。」
溫好好?
這個名字,如同驚雷在湖面炸開幾丈波瀾。
希望是你。
最好是你。
一定是你。
我握緊酒杯,顧不得失態,抬頭尋覓。
這位高材生,立于人群最后,垂著眼眸,姿態放得很低。
四年了。
整整四年了。
她留起了長發,化了漂亮的妝容,顯得精致又清冷。
我主動朝她舉杯,目光帶著審視,似笑非笑:「溫小姐,四年了,你欠的債有點多。」
場面一度尷尬。
眾人竊竊私語。
「陸總,不介意的話,我慢慢還。」她僵直身子,握著酒杯的手停在半空。
我凝固笑意,漫不經心地發問:「哦?要怎麼還?」
無人可見,桌臺下,我的拳頭握了又握。
掌心里,滲出了細密的汗。
她咬著下唇,恭敬地鞠躬,隨后一整杯烈酒下肚:「怎麼還都可以,要殺要剮,隨您開心。」
再抬頭,她紅了眼,目光緊緊落在我手臂上。
是在擔心我?
何必惺惺作態?
我陡生惡心,也起了報復之意,輕飄飄吐出幾個字:「從做我的助理開始,慢慢還。」
年會環節,溫好好被喊去舞臺互動。
她握著話筒,有一瞬的失神,良久,平靜說道:「我想買一塊地,大家知道,是什麼地嗎?」
我一怔,臉色驟然轉冷。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有請陸總來回答。」
全場目光追隨而來。
我抬頭,與她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
我眉目帶著殺氣和寒意,如同審視獵物一般。
她眼神清明,無畏無懼地望向我,竟跟著火上澆油:「陸總這麼英明,肯定還記得答案吧?」
呵。
膽子不小。
我神色幾番變化,緩緩接過話筒。
陰沉的聲音帶著微小的顫音:
「死、心、塌、地。」
像是巨雷劃過靜謐的天空。
全場尖叫聲、起哄聲此起彼伏。
這一刻。
大家默契地達成共識:「陸氏總裁的白月光回來了。」
還有一部分人堅定地認為:「是朱砂痣。」
18.集團年會張羽視角(插曲)
后來,竟有一些人八卦地去問張羽。
作為陸總多年的助理,肯定比誰都清楚內幕。
人群中,張羽望了眼舞臺上那個出眾的女孩。
輕靈、純凈、勇敢、溫暖。
像極了陸總最喜歡的白玉蘭。
春寒料峭時節,最先開放的花朵。
溫好好,也一定是第一個走進他晦暗人生,義無反顧去愛他的人吧。
怪不得他也卸去了盔甲,愛得那麼不顧一切。
后來的四年。
他不再暴躁易怒,卻更加孤寂黯淡。
張羽嘆氣,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地搖頭:「可惜了,答案都不全面。」
白月光是年少歡喜。
朱砂痣是相守相依。
在陸景驍心里,皆是一人。
19
回到酒店,我吐得昏天暗地。
世界失衡般,天旋地轉。
溫好好細心照顧著我,卻像是隔了一道山海。
呵。
愛人一分開,比陌生人還陌生。
可我不明白,她讓我回答出死心塌地,又是什麼意思?
我自嘲著,點燃一根煙,吐著煙圈,失神地看著她。
腦海中有片刻的空白和停滯。
她忽然神經緊繃,目光流露出恐懼。
「把煙給我,好不好?」她紅了眼睛,低著聲音哄我。
「你在怕什麼?」我勾起笑意。
怕我還會自殘?
不會了。
沒人心疼我,我總要自己愛自己。
推搡之間,我身側包里的藥瓶,滾落一地。
治療重度抑郁癥的藥物。
我讀到了她表情的愧疚之意,笑得滿意而暢快:
「溫小姐,拜你所賜,讓我日日服藥。」
她緊握藥瓶,微微發抖,暗黑眼眸下,是不斷涌現的情緒。
是心疼嗎?是慚愧嗎?還會有愛意嗎?
我昏昏沉沉,讀不懂了。
壓抑一整晚的苦楚,吞噬了我全部的力氣。
我倚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喃喃自語:
「為什麼突然離開,又回來了?我是玩物,不喜歡甩開,念舊了又來招惹?」
話還未落音。
一個柔軟的身體覆上我,帶著獨有的氣息。
我被迫接受,霸道而香甜的吻。
又重又急后,沒有了橫沖直撞,盛滿了溫柔繾綣。
像極了四年前。
我猛然發現,系統沒有發出聲音。
它好像還在重啟中。
只是我還不知道結果。
20
「生命值提升 10%。」
回想起過往,心痛宛如千刀萬剮。
我強制推開她,狠厲嘲笑:「溫小姐,你以為我還會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