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
程杰讓隊員們自己補充食物和水,他則始終盯著手環屏幕。
屏幕中,鄭循已經和打起來了。
這次的是一道奇怪的黑影,他們看不見他的真實面容,只有鄭循自己清楚,他在和誰對戰。
鄭循打得很辛苦,在觀眾們眼中,對方似乎很了解鄭循的一招一式,能及時做出預判,并化解他的招式。
在對戰的間隙,發出奇特的說話聲,鄭循在和他對話。
“我要救人。”
“……”
“我不要那些,我只是為了救人,才進入這里。”
“……”
觀眾只能聽懂鄭循的話,說什麼,除了鄭循沒人能明白。
但對于鄭循口中的“救人”,很快,就有人查到消息,說鄭循是為了救九鼎公會消失的趙副隊,才進了這麼危險的副本。
:趙副隊?鄭循什麼時候和九鼎的人關系這麼好?
:不會又是他在演戲吧。
:不能啊,他和九鼎的人不是一向不對付嗎?
:說不定兩人是朋友呢,之前不是拍到鄭循拿著花和果籃去醫院看人?
:還真是……
副本場景塵土飛揚,蠟像一片片地倒下,鄭循和在其中穿梭、交手。
很快,明眼人看得出來,鄭循的體力到了極限。
副本內。
鄭循也不知道一元在抽什麼風,他還納悶呢,自己從頭到尾都沒得罪過他,為什麼突然下這麼狠的手。
有點想念剛見到一元的時候了,那時臨尋公館還在白塔中呢,他躲在屬于一元的房間里,打開書架上的書,胡亂猜測書簽上那些摘抄的意思。
后來,臨尋公館成為白塔送給他的禮物,他和一元南墻住在一起。
一元能有條不紊地安排好一切,鄭循從來不需要為此操心。
鄭循不知怎得,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個下午。
那是他難得不需要下本的日子,在公館休息。
陽光正好,他臉上扣著一本打開的書,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嗅到餅干和咖啡的香氣,瞇縫著眼睛。
臉上的書被拿走,擺在茶幾上,身上也多了一層絨毯。
剛烤好的餅干堆放在半個手掌高的編籃里,咖啡是一元的,他正坐在單人沙發上讀一本愛情小說,書籍一頁頁被翻過。
鄭循突然感到難過,美好的日子短暫且一去不返。
他很想去質問,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
但他不知道該問誰,又不知道問了有什麼意義。
所以沉默著,任由體力耗空。
直播間內戰況緊張激烈,鄭循反擊的動作漸漸慢下來。
這不是意志的問題,而是他經歷了多輪苦戰,現在已經瀕臨上限。
或許一元就是找準了這個時機出手。
在所有人的目睹下,鄭循戰斗到最后一刻。
很難對付,他有兩樣武器輪換著用。其一是一把黑傘,另外一個是黑色的手槍。
冷熱兵器交替,鄭循能撐到現在,已經算得上奇跡了。
鄭循從進入白塔世界的那天起,就有這樣的認知。
——死亡的降臨是不打招呼的。
他在模擬副本中,經歷過的死亡數不勝數,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死神敲門那一瞬間的場面。
槍口對準他的那一刻,鄭循反而有點意料之中的釋然。
一元站在煙塵中,手中穩穩地端著槍,瞄準鄭循。
“不會再有任何模擬了,鄭循。”
砰。
一聲槍響。
鄭循的身影緩緩向后倒下。
所有人都沒料到這個瞬間。
吵吵嚷嚷的萬世車內驟然安靜,賀雨星不敢置信地盯著屏幕,還給旁邊的喬墨丞看。
“副隊……這不是真的吧?這不是鄭循吧!”
他說話的聲音都在抖。
喬墨丞微微抿起唇,沒有回答。在他前面的蕭寒也沉默著。
正在播放直播的九鼎會議室內,靜得能聽得見呼吸聲。
尤雪姍在槍響的那一刻驀地站起來,沉重的皮椅都被她的腿不小心撞得向后。
“鄭循,”她同樣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兩手按在桌面,轉頭看向一隊隊長,“莫隊,鄭循他——”
莫謙摘下眼鏡,雙手的拇指按在眉心,沉沉地呼出一口氣。
“讓司機……”
他一張口,聲音發啞,咳嗽了一聲,才繼續安排。
“讓司機把車開出來,到蠟像館副本。趙燃……可能也在里面。”
他盡力讓自己的臉色不要太難看,還有正事等著他去做。
但鄭循倒下的那一幕,卻反復在他的腦海中播放。
青嵐公會,羅明軒和許觀各自沉默著,誰都沒有開口。
許觀退出直播間,又重新進入,這時鄭循已經倒在地上。
那一槍是真實的。
在房間內的霍子鄢眼睛發紅,不敢相信這一幕會真實發生。
鄭循……我們還說過,要一起下很多副本,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和你學呢……
循回公會的另一位成員也靜默著。
沈冠玉有些不知所措,和得知父親的死訊一樣。在死亡面前,他的臨場反應總要比尋常人來得更鈍。
鄭循好像還在和他說話,雖然勉強,但答應讓他住在公館中,縱容著一個動機不純的外來者走進他的生活。
還有在藍塔,站在擂臺之上,被聚光燈打亮,熠熠生輝的他。
在萬世公會內,鐘毓拉著他最近認識的新朋友云景,一起看鄭循的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