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廣播的聲音重復了幾遍,鄭循在聽。
這個蕭明月女士,應該不是副本隨意編出來的姓名。
鄭循知道這段故事,才知道不久。
是那位遛金毛的青年講給他聽的。
這是四螟大廈發生的第一起慘案。在人員密集的商場中,一個男孩和他的母親走失了。
那時商場的管理還很混亂,監控之類的設備安裝得也并不齊全,存在許多死角。
那個年代的人販子又多,他們經常出現在人員流動大的地方,商場更是重點關注的場所。
這個小男孩,到底是先走失后被人販子拐走,還是先被人販子盯上才導致了和母親走失,都不好說。
被拐賣了的男孩下落不明,那位母親焦急地向商場求助,采取了一切辦法。
但都無濟于事。就像一顆石子沉入大海,再也尋不到男孩的蹤跡。
后來母親也自我了結了。
關于這位母親的死,因為發生在男孩失蹤后的第五年,間隔時間較長,所以眾說紛紜,被報道出來之后,出現了很多種聲音。
有人認為這只是一個母親遲遲無法找到兒子,被內心的愧疚折磨,無法繼續維持生活,所以才走上了絕路。
也有一種說法,說這個母親其實找到兒子了。但當她找到的時候,孩子已經被折磨得不像樣,身體也有了殘疾,正在街邊討飯。她把孩子領回家,看著原本健康的孩子被折磨到這種地步,肉體上的缺陷永遠無法彌補,再加上之前找孩子時深受焦慮無助的心情煎熬,所以一時支撐不住,活不下去了。
還有些人認為,或許是這位母親在此期間遭遇了其他的變故。畢竟是五年,很長的一個時間跨度。中間發生點什麼事兒都說不準。
總而言之,說什麼的都有,哪一種聽上去都有它的道理。但因為男孩的父親始終沒有發聲,其他的親戚也都不接受采訪,才導致這件事迷霧重重。
更玄學的是,有人得知了這男孩的生辰八字,恰好那段時間四螟大廈的老板在找人給大廈改風水。說這大廈哪里都好,就是經常出現死的蛾子,看著晦氣。請來的大師,或許對老板說了什麼逆天改命的法子,這才帶走了兩條性命。
這兩條人命,其實是被四螟大廈給活吞了。
這種說法,講真的,是聽上去最不靠譜的一種。
但當年竟然大有市場,許多人都深信不疑,各種網站的主反復解讀,甚至挖出了男孩及其家庭的許多不該被曝露的信息,讓這對可憐的母子,連死去都不能安息。
最后這場鬧劇是如何收場的呢。
其實也沒有什麼收場,只是被另外一場鬧劇淹沒罷了。
遺忘是最體面,也是最不體面的收場。
關于這件事,金毛青年給鄭循講了個大概,更多的細節,是靠他自己上網搜索的。
現在熱度過了,哪怕是當年熱得不行的事件,如今在網絡上,也僅僅留下了只言片語。
這是鄭循在模擬的間隙,抽出時間調查的。當時他盯著屏幕看了很久,才把頁面叉掉,又回到模擬之中。
等到新一輪模擬,他做出了一個,和前幾輪不相同的動作。
回到現在。
背帶褲小男孩晃蕩著短短的兩條腿,沒有什麼表情。
看不見慌張,也沒有因為遇到好心人而喜悅。
他只是淡淡地注視著一切,眼神不聚焦,隨意地在周圍的凌亂場景之間游走。
沒有看鄭循,仿佛他在他的視野范圍內不存在。
鄭循知道,當他把男孩交給服務臺,工作人員開始廣播之后,這個環節就算他通關了。
男孩與他之間短暫結成的聯系被切斷,之后對方不會再有意關注到他。
那個被狂揍了一頓的小,也變成一只巴掌大的飛蛾,了無生氣地落在廢墟之中。
鄭循舉起手,攤開手掌,在小男孩眼前晃了晃。
他的視線追隨著他手掌的動作,卻始終沒有向手的主人看一眼。
只是漠不關心。
鄭循把手收回來,緊接著,他向身后一背。
他笑瞇瞇地和小男孩說話。
“其實,我是一個魔術師。”
男孩聞言,好奇地仰著頭,看向鄭循。
可見剛才都是裝的,不是說鄭循這個人在他所生存的世界完全消失,而是說,他只關心自己應該關心的事,其他的不聽不問不看。
但鄭循非得讓他看,不看不行。
沒有人能拒絕他。
就是這麼豪橫。
……
在鄭循的手里,原本空空蕩蕩的,這會兒突然出來三朵假花。
這三朵假花分別是粉色、正紅色和紫色,充滿著毫不掩飾的塑料感,一看就知道是假得不能再假的假花。
這種假花,通常出現在一些老舊的展臺上面。
鄭循心想這花放在那里,也是吃灰。不如物盡其用。
現在就派上用場了。
鄭循一只手攥緊三朵假花,全部遞給了小男孩。
小男孩被那假花吸引住了目光,他微微低頭,還嘗試著用額頭去蹭這并不柔弱的小花。
鄭循把花遞給他,這次他沒有逃避,而是主動從對方的手里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