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到這里,鄭循就沒力氣再廢話了。他打著哈欠進了盥洗室,洗漱之后,回到房間吹干頭發。
一元已經不見了,隔壁的103房門緊閉,但沒有從門縫之中看見任何光亮。
只有床頭柜上多出來的一杯水,證明他剛剛還在這里。
鄭循把房門關好,床頭留了一盞燈,隨后一頭倒在枕頭上。
柔軟的床鋪,宜人的熏香,讓他很快就有了睡意。
一天的疲累也逼得他不得不睡。
床上的鄭循睡得很安穩。
房間的角落里有一個大衣柜,很高,幾乎頂到了天花板,上面的漆膜已經有幾處脫落,更顯斑駁。
疲憊的鄭循顯然沒有那種精力去留意這房間內所有的陳設,但凡他多看一眼,就會發現那個衣柜和他之前遇見一元的那個一模一樣。
這樣的衣柜,本來在公館內的每個房間都有,但現在只剩下104房間的這唯一一個。
其他房間有放置衣柜,不過那只是單純用于懸掛衣物和存放被褥罷了,而且要矮上許多。
衣柜忽然發出了有節奏的聲音,像在敲門,很輕。
睡著的人并沒有被吵醒。
隨后,緊閉的衣柜,突然出現了一道縫隙,狹窄,幾乎看不見。
然而在這道縫隙變得更寬之前,一只戴著白手套的手壓在了兩扇對稱柜門的中間,讓衣柜重新回到封閉的狀態。
站在衣柜之外的,是穿著黑色西裝的管家。
他的領帶和剛剛見過的那位“一元”不同,是純黑的顏色,沒有任何花紋。
如果鄭循這時候能睜開眼睛,就會發現,這位五元的腦袋和脖子沒有分家。
和顧修齊說的一樣,這棟公館的管家有著一張和鄭循相像的臉,在某些角度像得驚人,簡直能重疊起來。
然而奇怪的是,如果再仔細地去看他,就會發現他和鄭循并沒有多麼像,或許是因為自帶的氣質不同吧。
和溫和的十元不同,這位五元的臉上沒有絲毫跟“柔和”這個詞接近的表情,冷淡、不近人情。
這是鄭循口中的“五元”,那位作為守衛存在的一元。
他回頭望了一眼鄭循,隨后轉過頭,對著衣柜中的“人”低聲說話。
“不能出來。”
“——”
里面的“人”說了一句含糊的話,斷斷續續的,很難分辨他到底用的是什麼語言。
或者那不是存在于人類世界的語言。
他好像在和五元交涉,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五元用更生硬的語氣回應。
“不能。”
那聲音又說了什麼,這次是很短的一句,大概是說到一半,覺得沒有任何商量余地后,又放棄了。
不多時,衣柜里面的聲音消失了。
五元把手放下來,從西裝外套的口袋中取出一個紅色的膠帶圈。膠帶大約有一指寬,是那種觸感類紙的膠帶。
他伸手撕下來一截,貼在了兩扇柜門中間。
這樣一個簡單的做法,似乎就能把衣柜徹底封起來,五元并沒有采取更多的措施。
他將身體轉過來,面朝著那張單人床。
他停留了五秒,不多不少,隨后,向后撤了一步,站在陰影之中。
等到下一瞬,那陰影就歸于空白,什麼都沒有了。
鄭循在床上翻了個身,對此全無所覺。
他做了一個夢。
第170章 假的就是假的
再次進入夢境,鄭循已經輕車熟路了。
他現在明白這種夢里面都有很重要的提示和線索,所以打起十分精神。
幸好在夢中他不會感到疲憊。
這次的夢境是暖色調的,地點也很熟悉,就在臨尋公館。
“鄭循……鄭循……”
有一道女聲,很輕柔,棉花糖似的,甜絲絲的。
她似乎是在尋找著誰,隨著她的腳步,聲音在走廊之間穿梭。
“又躲到哪里去了呀,我找不到你了。”
她說話的語速緩緩的,尾音總是拖長,有點小小的埋怨藏在里面。
鄭循看了看自己周圍的環境,他應該是在一間臥室里面。
聽見外面的聲音在找他,鄭循向前走了兩步,恰好,身影落在了一面全身鏡。
他望著鏡子,有點吃驚。
鏡子里面的他大概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穿著舒適的深藍家居服,上身多套了一件米白色的羊毛開衫。
南姐……
他聽見自己開口,這樣稱呼外面的女生。
那女生順著他的聲音找過來,推開門。
鄭循也由此看清了她的樣貌。
是個烏發白裙的女孩子,大約十八、九歲,長得很漂亮,眼睛像小鹿的眼。
她的頭發很長,看得出平時花費了很大的力氣保養,又順又滑。
她在鄭循面前蹲下來,松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又偷偷溜出去了。”
“我想……”
鄭循發現“自己”又說話了,他現在沒有身體的支配權,仿佛只是一個偶然闖入的旁觀者。
“不,你不想,”那位被稱為“南姐”的女孩子皺了皺鼻尖,一根手指點在鄭循的額頭,輕輕戳他,“外面很危險的,你一出去,就會被怪物吃掉。”
然后“鄭循”搖頭。
“南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這樣哄小孩的說法,對十年前的我說,還差不多。”
“這麼快長大做什麼呢?一點都不如十年前的你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