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斯文有禮,一個桀驁不馴,另外一個,我看不清楚,只能隱約看見一個人影。
他們笑著,給我注射了一種藥物。
我變得失控。
變得可怕。
急促的拍門聲響起來。
我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手腕和腳腕處疼得厲害。
我也沒來得及檢查,踩上拖鞋,推開了一旁的窗戶。
我隨手扯了下燈繩,屋里昏暗的燈稍微照亮了窗外的人。
「汪老師,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外面站著的是汪教授,他手里拎著一個很大的行李箱。
他這樣高大的人,拎起來不免也有些費力。
汪鐸每周給我們班上兩次藥劑課,因為人長得斯文帥氣,不少女生對他趨之若鶩。
「抱歉,打擾你休息了,我有事要出差一趟,麻煩你開個門。」
我披上外衣,立刻走了出去。
用鑰匙打開門的一瞬間,我仿佛聽到了微弱的呻吟聲。
我下意識地看向那個巨大的行李箱。
汪鐸長腿一邁,遮住了我的視線。
「什麼聲音?」
我將心里的疑惑問了出來。
汪鐸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在燈光下反光,我看不見他的眼神。
他輕笑了一聲,說道:「許曉同學,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那是什麼聲音的。」
我突然覺得暴露在空氣當中的皮膚,有些冷,甚至還起了些雞皮疙瘩。
我退了幾步,將公寓的大門推開。
清晨的陽光直射進來。
剛才的冷意才散退了一些。
「桌子上有早飯,記得吃。」
汪鐸拎著行李箱走了出去。
我回頭看了看桌子上,擺著豆漿和包子。
鬧鐘的響聲劃破了清晨的靜謐。
我伸手摸了摸豆漿,還是溫的。
肚子咕咕咕地叫著。
我猶豫了起來。
這應該沒毒吧。
剛準備扔進垃圾桶,我又猶豫了,算了。
一個教授何必要毒死我。
豆漿有些偏甜,我喝了幾口就扔在了桌子上。
4 號樓的設備需要網上預約,我約的時間是晚上 7 點。
在宿舍里看了一白天書。
到了 18:30 的時候,手機收到了宋澤的短信,提醒我別忘記去做實驗。
我背上書包往 4 號樓走去。
4 號樓的位置有些偏遠,走著走著,路上沒什麼人。
晚上的風也有些涼意,空氣中彌漫著槐花的香氣。
孤月高高地掛在空中,黑暗中,與我同行的只有我的腳步聲。
我吸了幾口。
真香。
隨著我的走進這個香氣越來越近,然而我距離那棵槐花樹已經很遠了。
我忽然發覺這味道不太對勁,花香中夾雜著水果的香氣。
我那脆弱敏感的神經突然被拉緊。
這并不是什麼花香,而是七氟烷的味道。
一種吸入性麻醉藥,揮發性極強,經過呼吸道,肺泡血液交換進入我的體內,一般只需要 7 秒,人就會陷入昏迷。
我雙腳逐漸發軟。
突然一個白色的手帕從我的身后死死地按住了我的口鼻。
一,二,三,四,我身后的人在心中默數。
我的手努力地扒著按在我臉上的手。
然而,一切只是徒勞。
我癱軟在身后那人的懷里。
然而口鼻上的手帕并沒有立刻撤掉。
他還在堅持。
足足又堅持了十幾秒,身后的人輕輕呼了口氣。
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些。
下一秒,我屈肘朝后面那個人的小腹上猛地一擊。
劇烈的疼痛使他轉移了注意力。
彎著腰痛苦地呻吟著。
小腹果然是人最脆弱的地方。
就像我爺爺家里的小狗,和我混得很熟了,但是它就是不讓我摸它的肚子,就連動物都知道哪里最脆弱。
我抬腿就跑,一邊跑,我一邊大聲地喊叫著救命。
然而我的聲音太過微弱,恐怕在這學校最偏遠的地方,只有我自己聽得見。
雖然我屏住了呼吸,但還是吸入了大部分的七氟烷。
意識已經開始渙散。
我捏了捏掌心的肉,拼命地往前面的 4 號樓跑。
后面的人伸手抓我的肩膀,我側身躲開。
恍惚間,我看見了那人手背的刺青。
那是兩個五角星疊加在一起。
我脫下后背的書包,用盡全身力氣朝后面的人扔了過去。
這一扔,結結實實地砸在他的頭上。
要知道我的書包里面可是裝著一本 10 厘米厚的藥理書。
漆黑的 4 號樓里感應燈好像壞了,我憑著直接找到了樓梯的位置。
身后的腳步聲逐漸逼近,我的心神再一次混亂。
我拼命地告訴自己要冷靜。
手電筒的光朝我照過來,皮靴厚重的腳步聲如雷貫耳,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我的心臟上。
我又費力地往上走了一層樓。
我輕手輕腳地打開了實驗室門。
又輕輕關上。
屏住呼吸躲在一張正好能看見門外的桌子下面。
意識渙散的感覺又傳來,我狠咬了手背。
心臟劇烈地跳動。
手電筒的光線從遠處照向門外。
腳步聲逼近。
我看見了這人。
他頭戴豬頭面具,穿著一身黑衣。
身高 185 左右。
腳步聲逐漸遠去。
我慢慢從桌子下面出來。
我推開門,往樓梯走去。
一不小心,我踢到了樓梯兩側的金屬扶手,金屬碰撞的聲音響徹整個樓梯間。
那急促地腳步聲再次傳來。
我三步并作兩步,飛快地往樓下奔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