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護士走到 2 號病床。
一開始便端出了個巨大的盤子,上面裝著整只烤乳豬。
飄香撲鼻,引得所有人都咽了下口水,流出羨慕的神情。
可接下來的情況,漸漸地就變得不受控了,眾人的目光也從羨慕變成了驚疑。
「這……真的是我一個人的?」
2 號病床的人呆呆地看著面前的整只烤乳豬、半扇烤羊、兩只燒雞……
雞、鴨、魚、肉、豬、牛、鵝,應有盡有,唯獨沒有一道素菜。
每一樣都是美食,可當這些美食全部放在一起時,看著都會覺得膩味作嘔。
隨后護士更是冷冷地說道:「所有餐食,必須全部吃完。」
聽完這話,那人的臉頓時白了。
這麼多東西全都吃完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但即便他向周圍的人投去求助的目光,也沒有收到絲毫回應。
3 號病床的人收到了四顆牙齒,串成了手鏈的樣子。
4 號病床的人收到了一段淌血帶肉的大腸,看不出來源。
5 號病床的人跟 6 號病床的人昨晚被安保帶走,再回來時已經瘋了,他收到的是一個破碎的開關。
6 號病床的人昨晚跟 5 號病床的人被安保帶走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7 號病床的王科收到了幾頁紙張,他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就囫圇地含著水吞下去了,是吃得最快的,甚至有些著急。
跟后續詭異的食物比起來,1 號病床的那碗清粥現在看來簡直無比美味。
「陳岳,你的早餐。」
看著向我走來的護士,我心中「咯噔」一聲。
她又要搞什麼鬼?我的早餐會是什麼?
19.
我的目光凝在護士端飯盒的手上,在飯盒被打開的瞬間,我的心跳快到了極點。
然而……
蓮子。
是的,里面只是放了滿滿一盒蓮子。
不止是我,周圍的人也格外驚訝。
如果硬要說它有什麼問題,可能就是里面都是完整的蓮子,帶殼、有心,吃起來口感會不太好,但這跟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比起來,好了不止百倍千倍。
至少,它不要命。
至少,它是食物。
我在護士的注視下,一點一點地吃著,蓮子肉的甜味和蓮子心的苦味混合在一起,最后還有嚼起來稍嫌費勁兒的蓮子殼,還真是五味雜陳。
看到這個食物,護士的臉上明顯地劃過一絲不憤。
她對我的敵意可以說是毫不隱藏,但似乎她又礙于某種力量,不好直接對我下手?
難道也是規則嗎?
我把空了的飯盒展示給護士,隨后又交到她的手上。
「按照你的規則,我完成任務了。」
我說這話的時候,特意留了個心眼,是按照「她的規則」。
沒錯。
我們看到的規則是:【早、中、晚護士會統一分發藥物和食物,請勿爭搶。】,規則中并沒有提到必須要吃完。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試探,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并沒有多說什麼。
隨后,她推著車退到了門口,審視地看著病房內的其他人。
那樣子,像是在等待一場好戲。
一場她早就知道會上演,又或許……早已看過的好戲。
20.
1 號床的清粥很快地就喝完了。
2 號床的病人吃不下那麼多食物,但仍在努力地往嘴里塞,到最后更是直接吐了出來,只是他吐出來的東西卻跟吃進去的毫不相關,那是一個又一個帶著觸手的小肉球,體積并不算小,因而他與其說是吐,不如說是在用力地往外嘔。
用一個形象但可能不恰當的比喻就是——他在通過嘴巴下蛋。
3 號床的牙齒手鏈被他拆開,然后像是吃藥一樣合著水吞下去了。沒過多久,他的臉上、手上、胳膊上……不!準確地說,是他的全身!都在長出那種像是牙齒的東西,他伸出手把它們拔下來,又塞進嘴里,接著讓更多的牙齒刺破皮膚鉆出來。
4 號床的病人不愿意吃那段大腸,又畏懼規則的懲罰,每一下咀嚼都伴隨著干嘔,吃得十分緩慢,但隨著越吃越多,他竟然露出享受的表情。
5 號床的病人瘋得更徹底了,不同于之前的癡傻,他此刻就像是著魔了一般,大力地咬著手中的開關,堅硬的塑料和金屬刺破了他的嘴唇,把周圍的皮膚也劃得血肉模糊,但他仍在「咔哧咔哧」地努力咬著,似乎要把某段可怕的記憶拆吃入腹。
6 號床依舊空蕩蕩。
7 號床的王科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靜靜地看著一切,只是他的眼神一片死寂,跟當初那個會好奇地向我打聽八卦的人完全不同。
護士心滿意足地關上門走了,留下一地狼藉。
明明是白天。
不!準確地說,應該是這間四周封閉,連扇窗戶都沒有的房子明明透著光亮,我卻……
屋內的一切荒誕又可怕,我仿佛置身其中,又仿佛置身事外。
我第一次這麼討厭光明,這麼憎惡光明!
如果是在黑暗之中,如果是在黑暗之中……
我是不是就不用面對這些了?
21.
這場鬧劇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2 號床的病人仍在不斷地吃著,吃一段時間,吐一段時間。
地上滿是帶著觸手的小肉球,2 號床的病人也越吃越瘦,越吃越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