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喊顧懷謙,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整個房子什麼也看不見。
我抬頭看了眼窗外。對面的樓也是漆黑一片。
一只冰涼刺骨的手,悄無聲息地摸上了我的脊背。
「啊!」
我放聲尖叫。
「程柔,閉嘴。」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懸著的心一下子落了地。
顧懷謙不耐煩的聲音,似乎也沒有以前那麼討厭。
他自然地拉起了我的手,冰冷卻又有安全感。
「你手怎麼那麼冷?」
我不禁疑惑地問。
「洗個手還不行?」
我掃了眼周圍漆黑的環境。
微弱的光芒,透過衣櫥夾縫,與周圍的黑暗格格不入。
我和顧懷謙拉著手,摸到了旁邊的衣櫥。
我敞開衣櫥,敲了敲后面的板。
「咚咚。」
衣櫥后面,是空的。
我將衣櫥往旁邊一推,衣櫥下面應該是有滑輪,推得過程很輕松。
刺眼的光讓我眼前略微有些恍惚。
我不寒而栗地看著滿墻的照片,汗毛直豎。
幾千張我的照片,密密麻麻的被貼在墻上。
整面墻,被血紅色的顏料打了一個大大的叉號。
我吃飯,睡覺,學習,發呆的照片,各種角度,各個階段的都有。
我無意瞥到了旁邊那個小小的展示臺。
一只灰色的垂耳兔,正用暗紅色凸起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
我嚇得癱坐在地上。
「程柔。」
顧懷謙一臉擔心地搖了搖我的手,用身子擋住了展示臺
「只是標本,別害怕。」
過了好一會兒,我拉著顧懷謙的手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后怕地咽了咽唾沫,盡量不看展示臺。
我和顧懷謙來到墻前,尋找著線索。
「程柔,你看。」
顧懷謙指著右下角的一張照片,示意我過來。
那張照片中,我穿著酒紅色的衛衣,對著鏡頭比耶。
我曾經發給衛嶼,他說很漂亮,直接用來當壁紙了。
「而這張照片中,我的頭被剪掉,只剩下一個白洞,顯得格外詭異。」
我的手顫抖著,不自覺地摸上了我被剪掉的頭。
「嘎吱」
中間的墻竟然被按了下去,發出了細微的響聲。
面前的墻自己緩緩地上升。
我和顧懷謙看著墻后的景象,頭皮發麻。
巨大的電腦屏幕正對著我。
兩行猩紅的字讓人難以忽略。
[柔柔,一次次殺死你,太好玩了。]
[反正,循環過后,你又不會記得。]
我的指甲恨不得嵌進手心,氣得渾身顫抖。
衛嶼,簡直就是個瘋子。
如果是真的。
那麼,我可能并不是第一次進入循環。
也許之前就進過。
但循環過后,我會忘記一切。
還是把衛嶼當成自己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我和衛嶼十幾年的美好片段在我腦海里浮現,現在的我卻感覺格外惡心。
10
這臺電腦里,會不會藏著我想要的答案。
一陣眩暈,我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圖書館。
沒看表,上次循環已經到七點了,循環重啟了,我進入了第 46 次循環。
等顧懷謙,約衛嶼殺他,拿鑰匙,打車,去他家,拉衣櫥,一氣呵成。
我重啟電腦,打開后,桌面與普通的電腦沒什麼兩樣。
排查的過程中,一個黑色的軟件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打開后,上面顯示了一行黑色粗字。
[殺戮等價原則]
大體意思就是,只要我和衛嶼互相廝殺的次數相等,我便可以脫離循環。
在未廝殺過的循環,不計入次數。
或者衛嶼玩夠了,也可以直接結束。
無論怎麼樣,逃離循環,我的記憶都會消失。
但是衛嶼可能沒想到,我和顧懷謙能找到這里。
在我和顧懷謙的研究下,發現原則是不能改變的,但記憶卻可以。
我改寫了我和顧懷謙的記憶,如果逃離循環,我和顧懷謙循環的記憶將會保存。
到時候,我一定會親手報復這個泯滅人性的瘋子。
哪怕我曾經愛著他,但現在滔天的恨意足夠湮沒一切都愛。
現在的我,坦然接受了我的男友,就是個變態殺人魔這個事實。
那麼,現在,反擊開始了。
衛嶼,你徹底玩完了。
11
「那你們互殺的戰績分別是多少?」
顧懷謙邊研究著軟件邊問我。
我沒立即回答,在心里算著我和衛嶼在這 46 次循環中的廝殺次數。
「衛嶼殺了我 24 次,我反殺 21 次,還有一次循環我們兩個都沒有殺了對方。」
「那一次是怎麼回事?」
顧懷謙不解地問。
「第 9 次,我提前報了警,故意將衛嶼引到校外。」
「我用美工刀劃傷了臉,滿臉鮮血,然后誣陷衛嶼。」
「當時衛嶼正拿著刀子在后面追我,根本看不到我的臉。我大致估算了警察來的時間,將他引到我報警的地點。警察來得很及時,出動了一車的人。他們逮捕了衛嶼,我被送到了醫院。」
我沉默了一會。
「可是并沒有用,快到七點的時候,我還在期待著會有什麼奇跡,可是并沒有。到七點,我眼前一黑,感覺自己身上的骨頭和血肉,一寸寸地被碾碎。」
我的聲音有些顫。
「就像是古代的凌遲,一點點地接近死亡。那是我所有循環中,最慘最痛苦的一次。
」
我抬頭看著顧懷謙的側臉,光的陰影投在他的臉上,看不清楚神情。
我想起了 44 次循環,顧懷謙為我擋的那一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