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這次女鬼沒有敲門。
吱呀。
門,竟然自己開了。
地上雷擊木的碎屑,多出了一個腳印。
不大不小,濕濕的。
緊接著,又多一個,又多一個……
女鬼在走向我!
然而女鬼沒有現形,還若無其事地走在什麼狗屁雷擊木的碎屑上!
王八蛋……那個張道長,根本就是一個騙子!
怎麼可能隨便畫幾張符咒就有神明之威?恐怕昨天女鬼不進門,也不過是在戲弄我而已!
所以,人類還是沒辦法與鬼神抗衡的,對嗎?
我絕望了。
可我不想放棄阿黃救回我的這條命,便帶著最后一絲僥幸,抄起朝天鏡照向女鬼的方向。
但是地上的腳印,還在一步步走向我。
沒用的。
一切都是沒用的。
眼看著女鬼已經來到我面前,我哀嚎一聲,用盡力氣拿鏡子向前砸去,旋即一股大力抓住我手臂,并將我固定住,任我怎麼掙扎都無法逃脫。
猛然間,手指傳來了鉆心般的痛楚。
我驚恐地看向左手。
我的指甲被女鬼拔掉了。
雖然看不到女鬼的樣子,但我也能感覺到女鬼正低著頭,認真地從指甲的傷口開始,剝我的皮。
撕扯的劇痛,隨著左手的傷口,逐漸撕裂蔓延。
我只能無助地癱靠在墻上,眼睜睜看著自己左手食指上薄薄的皮膚,被一寸寸剝下。
眼看著食指的皮膚已經被完整剝下,無名指的指甲,又被一股寸力抽了出去!
「你他媽的啊——!」
這一次鉆心的疼痛,反而再次激發了我抵抗的意識。
即便女鬼還在死死抓著我,我還是用盡力氣抽出了手,向門外跑去!
一瞬間,我的左手從無名指到小臂的皮膚,被撕下了整整一長條!
得益于此,我也感覺到抓住我手臂的那股力氣,消失了。
我如獲新生,匆忙向外跑去。
我跑到門口,轉頭看了一眼,頓時腿就軟了。
那個被我扔在桌上的朝天鏡映出了「女鬼」的模樣。
她瘦弱不堪,穿著水淋淋的白裙子,蒼白的臉龐上滿是尸斑。雖然與之前見到的送外賣的年輕女孩有些相似,但卻截然不同
——她只有一頭細碎的短發,「她」,是個男的!
這 TM 的!竟是個男鬼!
鏡子中,我能看見他還在沖我邪笑。
「為什麼……」
我終于聽到他親口說的話,正是我前兩天總聽到的嘶啞的嗓音。
我來不及思考,掐了一下自己大腿,近乎癲狂地沖出了這棟樓。
等再進醫院,我被打了麻藥,被推進手術室。
我躺在手術臺上,被手術燈的強光照耀著,只能閉上眼睛。麻藥的效果也隨之傳來,整個人的意識變得昏昏沉沉的。
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我終于回憶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在我小時候生活的那座小縣城里,有個男孩,舉手投足都像個女孩。
現在我知道,那叫作性別認知障礙。
但是,當年的小孩子什麼都不懂。
雖然那個男孩十分恬靜,性格善良,但在當地男生的群體中,他的一舉一動都像一個異類。我的幾個發小,也總愛聯合起來欺負那個男孩。
有一年冬天,他們扒光了男孩的衣服,強迫著給男孩套上了一條破舊的花裙子,然后將他丟到凍河中。
寒冬的北方,幾個男孩站在河岸上捧腹大笑,而那個穿著花裙子的男孩,只能無助地在凍河中撲騰。
之后,男孩就消失了,他的母親也瘋了。
發小們對當天發生的事絕口不提,或許只有河中的鯉魚才知道個中真相。
現在我終于明白,是那個男孩,回來復仇了。
為什麼……
我也明白,他說的,應該是——
為什麼,欺負我?
第二天,張道長也來了醫院,我把一切講給他聽。
「那你呢?」張道長聽完后,神色復雜地問道,「那你呢?你當時在做什麼?」
我嘆了口氣:「我看不過去,先跑回了家。」